徐童 算命
一个人想和以前的自己说再见最彻底的方式就是改名字
唐丽美发店的唐小燕就这么做了
算命先生厉百程算出唐小燕是孤单命最好改名换命随后唐小燕笨拙地写好自己的新名字小心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算命片头的一幕
算命是一部影像生猛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纪录片豆瓣评分90分它拍出了如蝼蚁一般却仍旧乐观活着的人们而大部分人震惊于该片呈现的是真实到不忍直视的镜头
算命以小说章回体形式忠实记录了一群底层边缘人的日常挣扎
算命为生的老汉厉百程娶了聋哑傻残占全了的女人石珍珠他半生游走人间给妓女游民算命带着发妻回乡探亲在旅店嫖暗娼赶庙会等经历的林林总总让人唏嘘
唐小燕是片中厉百程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最有亮点的一个出场不到12分钟她的鲜活奠定了整个纪录片的生猛基调也意外改变了她后来的人生
影片一开始并未透露唐小燕的身份在厉百程解说婚姻事时她抬起手嘬了一口烟这个动作瞬间让她多了一份江湖气
唐小雁确实混在江湖她有几分东北大妞的俊俏16岁就进了社会离过婚阅历丰富在厉百程的家里算命时被导演徐童拍片时发现那时唐小燕正在人生低谷开着一家发廊店里2个小姐半明半暗操持着皮肉生意
就像她的出现有点突兀一样她在片中的消失也很有戏剧性
点炮是举报的意思撂了是招供
唐小燕天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她个性生猛行事泼辣算命先生厉百程背后评价她不是个简单人物
她有刚烈豁达的一面
在受到杀人犯威胁要强奸她时她能屈能伸表现得非常大气你说能怎么着干就干呗多大个事啊
面对无赖汉纠缠她又可以破口大骂脏话狠话喷口而出最后甚至不惜动手充分彰显了社会大姐的厉害本色
动手的后果
就她像在另一部纪录片唐老头里说的一个女人在社会上就得狠
她也有世故的一面
唐小燕知道自己的天花板在哪里没读过书没有一技之长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长袖善舞跟什么人都能在一起
开店后对行走社会的那套潜规则一面表示不堪相当无奈一面又以自己的俗世能量在其间游刃有余底层人物的蝇营狗苟除了学会向生活低头更要同命运讨价还价
更有脆弱无助的一面
在遭遇不幸时强颜欢笑但回去之后特别特别怕希望能被人抱一抱说到这一段时她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独立刚强如她在这世道依然免不了遭受各种身体和心理的伤害所以她更渴望有个老公对我好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一面对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捻熟于心一面用强硬豪气和虚与委蛇在灰色江湖里游走
片中唐小燕身上体现出来的人性的复杂揭示了这个社会的一部分真相一个女人独自在江湖底层讨生活想要摆脱困境既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也要舍得放下自尊甚至牺牲自己碰到事了只能用身体去搭
算命不只是唐小燕一个人的生猛
整个片子从镜头运用到人物言行再到展现的图景无一不粗粝生猛像一块块未经打磨的石头摩挲刺痛着观者的心
比如片中有些涉性话题包括厉百程流浪汉老郑在内在面对镜头谈论时赤裸粗鄙不加掩饰直接到甚至让观看的人都有种轻微的被冒犯感
流浪汉老郑
作为能在各种渠道观看这部电影的人多少已经远离游民生活和那一套话语系统这种生猛的表达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每个人内心的耻感
不止如此厉百程本片的主人公拖着残疾躯体在小旅店嫖娼时竟然当着傻老婆石珍珠的面和妓女聊天暖场
不要觉得三观被颠覆这些真实到无言的场景还只是当下中国底层社会蝼蚁人生的小部分图景
在算命中你还会看到
流浪汉躺在寒夜的街头无法入眠
残联人员打着官腔拒绝底层百姓求助时振振有词的嘴脸
小县城的街上仿制军车拉着一串自制的高射炮炮车招摇驶过
亡人家属在路边设灵棚路人磕头就给5块钱
寒风中老历给石珍珠挂上现代傻活佛的绶带招揽生意
这一切你会觉得遥远而陌生但它们真切存在哪怕在10年后的今天这些人这些场景依然存在
小县城就是你父辈的县城
厉百程可能是你的某个远房叔伯
唐小燕则是你早已辍学的小学同学
他们一直在那里
活在你的视线之外
这些镜头呈现的不只是影片的硬核底色算命只是忠实而悲悯地记录更是中国金字塔社会的塔底人群生活的底色他们活在城市或乡村角落活在低到看不见的尘埃里
纪录片导演徐童拍摄中
一部不出圈的纪录片再生猛也撼不动强大的现实
欣慰的是
有一个人的命运因为这部影片被彻底改变
她就是唐小燕
在片中消失之后唐小燕继续游走灰色地带直到以新的名字唐小雁重新回到公众视野
这时的她已经是导演徐童不可或缺的制片人
当年徐童以押车换来7万块替唐小雁交罚金至此算命让他们真正产生了电影之外的交集
泼辣生猛如唐小雁过去也只能像一片树叶飘零江湖现在的她衣着款款出入光鲜场合携新作品亮相纽约东京新生活正徐徐展开改变也许是靠机缘巧合也许不是
唐小雁和徐童在铿锵三人行
算命只是一束光刚好打在她身上以底层磨炼出的勇气和能量抓住这束光命运才有不同
改名字不一定能改命转运最终还是看自己
在最新一段记录视频中唐小雁端着摄像机和徐童一起回访厉百程两口子唐小燕和石珍珠久别重逢搂在一起的场面让人心生暖意
唐小燕和石珍珠
只是这次记录的影像不再粗糙灰暗
外面的阳光也恰到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