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圣依面相分析(黄圣依面霜)
文丨甘琳
《乘风破浪的姐姐》里,本来最被看好的《艾瑞巴迪》一组变成了车祸现场,组内分词时出现的种种状况,也被大家拿出来分析。
不过节目的纷争不是我们想讨论的,今天,想借着《艾瑞巴迪》里的黄圣依和张雨绮,来说说星女郎这个话题。
「×女郎」的说法,当然是从「007」系列电影开始的。
当1962年女演员乌苏拉·安德丝在《诺博士》里穿着白色比基尼,从海水里款款走出,她所开创的邦女郎(Bond Girl)形象就成为了女性银幕凝视史里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诺博士》
邦女郎不能比007高,邦女郎在电影里最好不要超过30岁,所有正反派的邦女郎都会和007发生暧昧不清的纠葛......成功男士眼里的标准女伴幻化成银幕想象里的具象符号,捧红了一个又一个尤物女星,而这顺带创造的「Bond Girl/邦女郎」的词汇也颠覆了语法意义的规范,反客为主,将偏正短语里充当中心语的「girl/女郎」撇去主体存在的特殊性,完全服从于修饰语「Bond/邦」的权威。
乃至在最后,「×女郎」,成为了约定俗成的影视短语,女郎要红,就必须被男性大导演看中,在万里挑一、披荆斩棘的选拔中爬上属于自己的高光山峰。
东亚文化大概是本土化「女郎精神」的优秀课代表,谋女郎、星女郎、安女郎......
《功夫》
哪怕高光只闪耀这一次,也够她们吃半辈子的红利。奥斯卡曾经给选角导演颁发终身成就奖,如果挪移到中国,张艺谋和他的选角团队也能担此荣誉。国师张艺谋选角的毒辣并不因为他能选来多少超凡脱俗的人间尤物,而是他能牢牢抓住「上镜感」三个字,一种从面相学上构建起的观看者与表演者之间的微妙心理空间。
当巩俐、章子怡以及周冬雨毫无压力的扛住特写镜头对她们表演情绪的放大时,观众能感受到的是银幕上的这张脸,既可以是女演员自己,又可以是这个角色,而且也可以是这个角色基础上的另一个角色。观众对她们至少戴着三层面具的「面孔」是倍感信任和惊喜的,因为她们能够在这种无处不在的身份替换中反身出影像和现实空间的缝隙。
虽处在一个陌生者的地位,观众能够捕捉到的是谋女郎「我已成为角色,但我仍是本人」的整体感知。
《山楂树之恋》
炒楼很少失手,选演员却老跌跟头的周星驰正好是张艺谋的反面。
虽然张艺谋也曾把「清纯」作为董洁和周冬雨出道的关键词定义,但张艺谋从来就没把清纯当作她俩单面向的维度,整张脸的清纯和微表情的局部反差存在着纵深和深浅的透视关系,这也是周冬雨为什么能从《心花路放》开始重新定义自己的银幕形象。
《心花路放》
星女郎,在周星驰眼里,从来都是「我就是角色,我是我本人」的单面向解法。
如果把周星驰独立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少林足球》作为星女郎一词的开端,当然有些照本宣科的滞后,早期曾参与大量幕后创作却不爱署名的周星驰很难不说是《大话西游》《唐伯虎点秋香》《逃学威龙》的真正导演,但这样划分下的星女郎将撒网囊括几乎整个90年代香港影视圈的女星,「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什么」,和周星驰合作影片数量最多的张敏却与周星驰最不熟络的,当然也不适合当作被星爷选出的星女郎。
《少林足球》
赵薇(《少林足球》)、黄圣依(《功夫》)、徐娇和张雨绮(《长江七号》)、林允(《美人鱼》)、舒淇(《西游降魔篇》)、鄂靖文(《新喜剧之王》)是名副其实的星女郎,她们是成熟的星爷独立执导的电影里万里挑一的女主角。
张柏芝、莫文蔚、朱茵是发轫期的星爷与李力持、刘镇伟等联合执导《食神》《喜剧之王》《大话西游》里最让观众印象深刻的星女郎。
林允和张柏芝是最符合单面向「我就是角色,我是我本人」的星女郎标准,这里必须用《喜剧之王》和《美人鱼》试镜来解释。
《美人鱼》
周星驰很喜欢日剧《悠长假期》,以至于在为《喜剧之王》筛选女主角时也是以《悠长假期》第一集第一场山口智子身穿日式和服滑稽跑去木村拓哉家找未婚夫的经典场景作为试戏内容。不过当时试戏的剧本没有半点台词,山口智子气急败坏的叛逆模样需要张柏芝自己发挥。
3次对戏,张柏芝都完成的非常流利,18岁的她甚至还主动要求把假烟换成真烟,一点也不害怕清纯形象的瓦解,以至于同在现场的李力持猜测「有心又有戏」的张柏芝应该在家中练习过很多次,而后来张柏芝在采访中亲口承认,自己其实并没有特意为试镜做过多少准备,试镜里划拳、点烟的叛逆直爽,大部分来自她日常生活的体验。
《喜剧之王》
十多年后,林允的《美人鱼》选秀片段和张柏芝的试镜如出一辙。从来没有电影表演经验的林允被要求以「刁蛮任性」「斯文可爱」「帕金森症」等状态表演点菜,其实周星驰并不想考验林允到底能不能真正表演「刁蛮任性」「斯文可爱」「帕金森症」的身份,他想看到的是18岁的林允如何在清纯、活泼的前提下去理解「刁蛮任性」「斯文可爱」和「帕金森症」。
说到底,她还是在表演她自己,她不需要戴三层、四层的表演面具,她也不需要在身份的替换演出中传达影像和现实空间的缝隙,她只是本色林允,这就是她本人赤裸裸的实际形象,所有下意识的动作都是她自身内在力量的体现。
《美人鱼》
确确实实在全面表演自己的张柏芝和林允,恰好与实实在在需要这种直爽和清纯的周星驰一拍即合,不管后来她俩的戏路有没有像周冬雨一样成功拓宽,至少在作为星女郎的时刻,她们给出了高光的满分答卷。
而对黄圣依或者张雨绮来说,周星驰对她俩一厢情愿理解的单面向,是后来互生芥蒂的源头。黄圣依和张雨绮饰演的哑女和女教师,是很经典的周星驰式大男子主义——年轻的星女郎永远善良忠贞,爱情和遗憾是留给美丽的女人。
《长江七号》
如果周星驰看了黄圣依和张雨绮在《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演出,大概率只会更加庆幸当初解约的决定,把摇滚歌曲《艾瑞巴蒂》唱成央视青歌赛决赛作品的黄圣依有着强烈的管理和组织意识(当然不一定是管理成好的方向),即使面对专业歌手丁当,黄圣依也能指挥自如。
这是作为女性黄圣依的多面性,而无关星女郎列表里「清纯哑女」的单面形象。准确来说,在选演员这块,周星驰并不算老跌跟头,就像当年向太、王晶、朱茵掀起的「倒周潮」也并不能称为周星驰影视生涯的黑点一样。
周星驰是选得太认真,只想「使用」他需要的「局部演员」,而不会考虑星女郎的长期成长规划;周星驰是做得太过火,在片场目空一切只想达成他需要的艺术丛林秩序,而忘记了混乱盲从的片场空间里那些蜂拥而上的人情世故。
《功夫》
难以成长的星女郎缺乏了流动的演员表演素质,即使再美,再高光,也只是给周星驰充当绿叶,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盖过他的风光。
反而是那些不算是被他挖掘选中的非典型星女郎能够真正做到与他平分秋色。已故的梅艳芳(《审死官》)算一位,很少有人提到的萧芳芳也算一位。
香港影评人汤祯兆把萧芳芳作为女演员的吸引力评价为「流动的非定性」,在周星驰早期电影《漫画威龙》里,明明是和许冠文一代的萧芳芳,却完全掌握了周星驰式的漫画喜剧伎俩:
《漫画威龙》
「人的肢体被奇趣地扭曲成爆笑姿态,如漫画人物般永远炸不死、斩不开、前后镜头作大幅度跳接,演绎出即时爆笑的效果。这种种的尝试证明了一个事实,现在流行什么,萧芳芳就可以和它混在一起,而且玩得更胜一筹。」
能够在不同环境抓住所有人心弦的萧芳芳可以是女版周星驰,却不是一名成功的星女郎。
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星女郎乃至「×女郎」的局限性,符号化的标签强调的是种统一性,并不能让我们看到这些女性本身的样子,也一如我们用「姐姐」去定义这档节目中的女艺人,那只不过是另一套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