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灵签
这个故事发生在唐肃宗年间,有一个叫薛伟的青城县主簿身上。看了书评,各有各的说法,有的上升到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关系高度,有的说故事反讽当时的时代,底层人物上升无门,呐喊无声,空有才华,不被赏识。有的说故事讲的是贪欲之害,有的把故事的艺术形式与卡夫卡的变形记对比。凡此种种,仁者见仁见人,智者见智。现将故事讲给大家,看看大家的看法。
话说薛伟夫人顾氏,生的端庄秀丽,性格温婉,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薛伟执掌了县印,推行保甲之法,缉捕盗贼。设立义学,教育人才。设立义仓,赈济孤寡。把个贫瘠不堪,盗贼横行的青城县治理的是井井有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县富民强。
县城中还有一个叫邹滂的县丞(辅佐县长的地方官),是薛伟的同年好友。另有两个县尉(主管治安的官)一个叫雷济,一个叫裴宽。四人都是为官清正廉洁,兴趣相投,经常在一起下棋、谈诗、喝酒,相处的十分融洽。
一天年七夕,薛伟和夫人在家中乞巧宴饮。原来相传天帝有一个女儿叫做织女星,日夜辛勤织布,被配为牵牛星为妻。谁知织女嫁给牛郎后,贪欢偷懒,每日只是梳妆打扮,荒废了工作,惹得天帝大怒,惩罚织女在天河之东,牛郎在天河之西,二人每年七月七日才能相见,因此世人等到他们渡河相会之时,在月下将彩线去穿针眼,穿过的便是得巧,所以这一天也叫乞巧。却说这一天薛伟和夫人喝酒到深夜才去就寝,不想受了风寒,第二天一病不起,浑身如火烧,汗如雨下,更是以为命不久矣,留下遗言。顾氏没有办法,听闻青城山上有一座老君庙,很是灵验,有求必应。于是到庙中祈福,并求来一签。三位同僚和全县百姓也都到老君庙祈祷,求老君保佑薛伟早日康复。却说那签上有一偈语“百道清泉入大江,临流不觉梦魂凉。何须别向龙门去?自有神鱼三尺长。”众人都不解签中何意,只得去请名医治病。
却说这成都有一个道人叫李八百,相传他得到龙宫秘方八百个,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只是为人古怪,有的想请请不来,有的请来治好病却不收分文,有的病还没看,就得花费白银几百两。顾氏差人去请,一请就来,进门一看,又听了老君庙的灵签,告知顾氏,此病无药可救,只有等薛伟死去,不要埋葬,一直将手放在他的胸前,如果一天不冷,一天不要入棺,等上个半月二十天,他就会慢慢醒来。说完就飘然而去了。
如此过了七天七夜,薛伟闭了眼睛,叫不醒了。顾氏只得差人准备丧事,到了第三天准备入殓时,顾氏摸到薛伟胸前有微微暖意,想起了李八百所言,于是不再发丧,守在旁边,静等薛伟醒来。却说薛伟昏迷中觉得身上太热了,一门心思想到一个清凉的地方,于是飘飘荡荡出了府衙,到了龙安山中,此处凉风习习,薛伟在此呆了一会。又向山中行去,一直到了沱江边上的东潭,于是脱下衣服跳进潭中游泳,感叹人游不如鱼游,想要借得鱼鳞,肆意游玩。此言恰好被旁边的小鱼听见,于是到河伯那里为薛伟求了一身鱼鳞,薛伟俨然变成了一个金色大鲤鱼。从此以后,三江五湖到处游玩,但是受到河伯的约束,不管游到哪里,都得回到东潭歇息,有些不尽兴。此时,小鱼又来告知他山西平阳府有一座龙门山,山下就是黄河,八月左右,天下的鲤鱼都要齐聚那里跳龙门,若跳过了,便是鲤鱼化龙,一步登天。
薛伟听了这个消息,便告知河伯,领了各处鲤鱼去跳龙门,最后没有成功,只得回转东潭。过了两三天,薛伟感到腹中饥饿,就在湖中觅食,正好遇到在此钓鱼的赵干,明知道赵干的鱼饵中藏有鱼钩,耐不得鱼饵的香味,最终一口吞下,被赵干吊起。赵干一看是一条黄金大鲤鱼,不由大喜,将鱼藏在芦苇中,可怜薛伟叫嚷一通,但不被赵干所听。此时裴县尉派了一个叫张弼的公差来买鱼,强行将金色鲤鱼拿走,期间经过城门见了门军胡健,进了县门见了司户吏和刑曺吏,薛伟都是大声疾呼,表明身份,但还是不被他们听闻。
却说顾氏看顾薛伟的尸骸,过了二十几天,只觉得胸前越来越暖,渐渐的上移至喉咙,下移至肚脐。于是请了几个有名的道士在老君庙做起了道场,祈求保佑薛伟能够起死回生。道士在道场摆下了七盏明灯,状如北斗七星,其中第四个星叫天枢星,是本命星灯,薛伟的本命灯很是明亮,看来其重生有望。顾氏听闻很是高兴,将道场上献祭的贡品分送给了三个同僚,叫做“散福”。裴县尉趁此时候,请另外二人一起喝酒,叫做“饮福”,宴请当天,县尉就要吃那条金色鲤鱼,其他二人见这条鲤鱼与众不同,想着将此鱼放到老君庙放生池中为薛伟祈福,裴县尉却不肯执意要吃,薛伟化作的鲤鱼不住申辩,乞命,却不被三人所知。这一段鲤鱼说话经历,很是玄妙,说尽了有口难言的无奈,可能也有满腹才华,不被接受,不被认可的无奈。最终被交给厨子,虽然鲤鱼暴起打了厨子一尾巴,但终究还是难逃被斩首的命运。鱼死之时,却是薛伟活命之日。薛伟醒转,赶紧叫人去请三位同僚,并将自己化鱼期间的种种都告知三人,这时才知到自己做鱼时所说的话并不被他人听见,只能看见鱼嘴张合。
故事最后,薛伟为报老君庇护之恩,到老君庙还愿,并重修庙宇,再塑金身,这才知道自己乃是神仙琴高,妻子顾氏乃是王母坐下田四妃,二人因贪恋风尘,被贬下界。如今已功德圆满,须请李八百度得才能重归天庭。二人找到李八百,一起飞升了仙界。
故事到底想表达一个怎样的情感呢,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领悟是不一样的,或许是职业病,单从化鱼这段,我看到就是贪心引发的祸端,一是薛伟贪图凉爽,来到湖边。二是贪图自由,甘愿化身为鱼。三是贪图名利,要鱼跃龙门。四是贪图口腹之欲,明知是饵,还是一口吞下。最后体验了一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