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做梦梦到青枣(孕妇做梦梦到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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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极太子要选太子妃时,盛丞相还在寺庙虔诚地供奉送子观音,“神母娘娘,盛某愿用八个女儿的好姻缘换一个带把的儿子。”
供奉香火多年,以倒霉蛋闻名的盛丞相求神终于灵验了一回。
龙椅之上,圣上金口一开,“听闻爱卿女儿众多,太子尚未娶妻,你看要不就从你的女儿里选一个……”
盛丞相差点砸了那观音,抱儿子的愿望还没着落,女儿就疯了七个。
唯有我,丞相的糟糠发妻留下的长女,清醒地活着。
无他,只因无极太子是个逆子,淫奢极度,好男色,好美婢。
有点脑子的大臣皆知,他是一颗用烂的废棋而已。
这个男人是所有岳父的噩梦。
往日对我关注甚少的阿爹,一改往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晚晚,要不你嫁?”
我磕着瓜子,心里喜不自胜而面上不露一分。
“太子真的会娶我吗?”
“圣上旨意岂是儿戏!”爹抹了把汗,神情像是送瘟神。
于是,我成了当朝太子东方无极钦定的太子妃。
东方无极是先皇后所生,皇帝与前皇后隔着深仇,对这个儿子自然没有好颜色。
年幼的太子自十岁起远守边疆,便再没回过京都。
京都的大街小巷里,人人皆道我身为咸鱼多年,居然能一朝飞上枝头,翻身嫁给太子,一鸣惊人。
我打算坐实这一名号,收拾好细软,准备去边疆看看我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夫。
丫鬟小柳拦住我,只见小柳苦着张脸说道,“小姐,纳兰将军说,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你还傻了吧唧地开心,是不是傻。”
我顿时脸色狰狞,“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和纳兰措的孽缘由来已久。
我的外祖父是个威风的将军,他把捡回的纳兰错,亲授武艺,视如亲出。
我性格乖张,从小嫉妒他拥有祖父的宠爱,更看不得他那副冷若冰霜要死不活的表情。
哪怕他得祖父授意教我武术,我也故意捣乱,狠狠欺负他。
当然,都被他更加狠厉地欺负回来。
更可恶的是,他每次当着外祖父的面,总是一副温和有礼的形象。
越发显得我胡搅蛮缠。
他偏让人觉得是我欺负了他。
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人,对我从来都是一副“麻烦精”的嫌弃模样。
唯独面对上阳公主时,他才会有几分温柔。
这份别样的温柔如针扎在我年幼的心上,但我知道上阳公主对软弱无能的男人是不顾一屑的。
一次,我当着上阳公主的面,将一碗茶从纳兰措的头顶灌下,并甩了他一巴掌。
纳兰措当下脸色阴沉,他眼底蕴着如血的怒意,少年如寒玉般的俊脸盯着我:“盛晚晚,你什么意思?”
我暗瞥上阳公主惊愕的神色,我偏让她知眼前这少年即使有野心和手段,都不过是我外祖父家的一条狗而已。
于是我颇为挑衅道:“纳兰措,打你还需要理由?”
我知他无论被我惹怒到何种地步,都不会动我分毫,这是他的原则。
可我草率了。
那天怒极的纳兰措不仅动手打了我,打的还是……屁股。
我红着脸,红着眼与他撕扯起来。
一日之间,我的名节悉数败尽,哪怕我装得再温柔,也挽救不了我失去的清白。
我及笄两年了,再无一人踏过我家门槛向我求亲。
相比起幼时旧事,我更恨现在春风得意的纳兰措。
谁能想到,当年桀骜地如孤狼的少年在战场上混了五年后,成了大召最受敬仰的将军。
而我祖父逝世后,父亲再娶,我成了不受宠的大小姐。
同在京城脚下,我看他越发不顺眼。
纳兰措最喜装腔作势,出门必定玄紫绣云袍,头顶鎏金羽冠,脚踏麒麟戏珠靴,再配以一把装模作样的纸折扇。
那风流俊逸仿佛走在云端,是艳绝京华的绝世翩翩公子。
而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只不入流的花孔雀。
一日,路过盛府,纳兰措登门而入,我爹问其缘由,纳兰措笑得虚伪,“来看看你家阿晚,可有嫁出去。”
“啧啧啧,不为难,可要配个我军中壮丁?”
我爹脸色铁青将人轰走。
我脸色铁青地躲在阁楼上,将银亮的软刀擦得铮铮作响,有朝一日,我必定是要替天行道的,砍了这招摇浪货。
虽能想到当年忍辱负重的少年,能成长为权倾一时的权臣。
圣旨一下,我便让小柳快马加鞭通知纳兰措:我,盛晚晚,嫁了!而且嫁的还是万中无一,人中龙凤的太子。
看着飒爽的一笔一墨,我心中大爽,看吧,以后他遇见我,还得尊称我一句太子妃。
没想到他的信笺里只有笔力遒劲的一个字:“呵。”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字,便让我在拆开信笺的一刹那间,气血上涌,手握成拳!
他不信么?
我转身对着小柳咬牙道:“小柳,我要去找太子。”
2
我早些年就听闻,东方无极长得龙章风姿,翩翩君子,万里挑一。
可惜了,他喜欢男人。
但没关系,我只要那太子妃的头衔。
小柳明明是从小伺候我的丫头,却活像纳兰措的走狗,在我收拾行李时絮絮叨叨。
“奴婢不懂什么是废太子,可纳兰将军已经生气了。”
想来他已经三日未到我盛府招摇,想必是被我太子妃的头衔给气倒。
“而且太子有隐疾的传闻众所周知,还不如纳兰将军……”
我扭头看着她,“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小柳霎时恹恹的。
几天后一个平静的日子,我爬上围墙看风景,随即”咣”地一声,状似自然地掉了下去。
背后是小柳的疾呼,“不好啦,快来人啊,小姐掉那边的池塘里了。”
我就知道这丫头嘴上说不愿意,可还是帮我的。
我把裙角一塞,跑得飞快。
只要我盛晚晚想逃,没人拦得住我。
只是乐极生悲,好死不死转眼就遇见了纳兰措。
他坐在血棕色的大马上,神情清闲,在盛府旁边转来转去。
啧啧啧,我爹一把年纪还得战战兢兢上朝,他倒好,大清早就搁着偷懒。
但显然与他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事。
我飞快地将头上的翠钗珠珞摘下,脱下外衣在地上摩擦,“纳兰措,都是你逼我的。”
这种事情本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纳兰措坐在高头大马上,在我逢头垢面悄悄路过时,他都没什么反应。
这几年,气质清贵了不少。
旁边路过的仆从凑到他纳兰措耳边,“将军,刚刚那个乞丐,长得好像盛大小姐。”
纳兰措的目光忽地转来,看得我心惊,过了一会,他笑道。
“看着可怜,赏几口饭吧。”
几个热馒头被塞到我手中,我松了口气,要是让纳兰措知道我即将千里寻夫,不得被笑死?
城门,排队出城的人绵绵不绝。
我装做普通老妪。
检查通关令牌的士兵却突然躁动起来:“上头来人查我们了!听说是将军,可得搜仔细点。”
将军?我最讨厌将军了!
就在我将要踏出那城门前,一道清寒的声音传来。
“这位大娘止步。”凉凉的,像是秋夜里沾了月光的霜。
冤家路窄,纳兰措在得罪我的路上,真是越走越窄。
“大人啊,怎么了?”我此时的声音形似老妪。
要是让我模仿纳兰措他娘的声音,我也能惟妙惟肖。
啊,我错了,这人是孤儿,没娘。
“无事。”
纳兰措穿着甲胄,目光移向城门,一字一句道。
“关一下城门而已。”
巨大的城门被缓缓闭上,我瞳孔巨缩,关……关了?
他朝我走来,我愣住,随后定了定心神。
我是钦定的太子妃,出门见个未婚夫啥的,合情合理。
他朝我抽刀走来。
“??”
我踉跄两步,“大人,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
如影的身姿穿过我,我身后的茶商被一剑封喉,风刮过我的脸,留下一身清冽之气。
“……”纳兰措动作慢条斯理地抹着宝剑上的血光。
霜色的袍子干净如云。
他凉凉盯着我,而后别过目光。
茶商的茶叶包里摔下一块块带着纳兰家私印的珠宝。
“将军,此人正是昨晚行窃之人。”
我心情复杂,偷哪不好偷纳兰措家的,他容人的气度简直比那针眼还小。
当年我抢他一杯桂花酿,被他逼着酿了十二坛。
纳兰措抽出随身带的丝巾,擦了擦手,随后稍微低头,凑到我耳边,“盛晚晚,太子妃。”
我忍住想抽人的冲动。
纳兰措抚摸着人皮面具的边缘,“面具做得还不错”
闻言,我翻了个大白眼。
许是我的隐忍感动了他,城门被再次打开。
我刚踏出一步,就传来了男人幽幽的声音:“你敢出城吗?”
我转头,冲他客气一笑,随即咬牙切齿地原路返回盛府。
若我当着他的面出了城,按照他从小便与我作对的性子和缠人的本事。
只怕会闹得满朝皆知。
3
我还是来到了西北。
东方无极听闻我来后,设了个宴迎接我,只是……不太对劲。
他从矮塌上站起,半方精致的面具闪着冷光,他思量着,端起酒杯敬我。
“盛家长女,盛晚晚,可喜欢孤为你设的宴席?”
我尴尬点头。
顺便一把推开前来争宠的一群男人,忍住耳边聒噪的“姐姐,吃个葡萄。”“姐姐,我是第十三门小妾丝丝,这个绣帕给你。”的声音。
当娇媚的表情出现在某个男侍妾脸上时,我恨不得自戳双目。
“……”
悔婚还来得及吗?
我正想找个借口麻利地回京城时,东方无极缓缓朝我走来,他一身素净的青丝纹竹裹住宽肩窄腰的身躯,好看极了。
他轻轻将我扶起,“听闻你要陪我在这住一个月,孤已为你准备了宫殿。”
“……”
太子殿下,你不仅疯,你还胡诌。
我偷瞧他一眼,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你的要求孤都会满足。”话里颇有些宠溺。
“晚晚还没见过太子的脸,想一睹……”
东方无极温柔笑道:“你做梦。”
“……”
混迹西北半月有余,东方无极的男小妾们时常对我嘘寒问暖,甚至为了争我的宠,相互勾心斗角。
“要不……”我无奈扶额,在喝下第八个小妾亲手为我熬的汤后,拂了拂满身的脂粉气,“你们去东方无极那争吧。”
小妾一甩袖子:“姐姐可长点心吧,那可是你未来的夫婿,我们去争了宠,哪有你的份。”
到底是谁没长心眼?
偶尔,行踪成谜的东方无极也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依旧是一身青衣磊落,一袭面具覆面。
在我这喝半碗茶就走。
我总觉得东方无极阴阳怪气:“盛晚晚,你这身上的胭脂俗粉味刺到孤的鼻了。“
“……”谁让你找的男小妾都是胭脂俗粉。
但我好脾气地换了身衣服,是小妾送了我一套仙鹤修松的青袍。
夫唱妇随,你穿绿的,我也穿绿的。
我可把自己感动了。
结果东方无极一瞧,脸色似乎更差了。
“丑,别穿了。”
“!”
这说的是人话?
想让我脱衣服,那你先得脱个面具吧。
来西北半月有余,我问过婢女,煮饭的厨娘,甚至是太子的下侍,太子殿下究竟长何方神圣。
“太子殿下的脸犹如干树皮一样,比钟馗还吓人,姑娘你还是别问。”
“听闻是长得太俊,恐影响军心。”
“……”
东方无极的脸,是所有人都想一窥的秘密。
我装了大半个月的娴静淑雅,早就忍不住性子。
我想了个妙计。
待他睡后,我去爬上那屋顶掀几块瓦,瞧瞧他长何样。
夜深如墨,我打完十二个哈欠后从床上一跃而起。
悄悄前往太子的寝宫。
但是……总感觉有人跟踪了我。
我一回头,看见八双娇媚欲滴的眼睛委屈地瞧着我。
“奴家也想看。”
“姐姐好坏,都不带我。”
“……”
我掩住他们叽叽喳喳的嘴。
我爬上了墙头,掀开一块瓦,突然脚下一滑,完了……
没成想八个身躯整整齐齐朝我飞来,其实也不必,因为我会些轻功。
只是这小妾……
“你们会武功?”
我看着他们遮遮掩掩的表情,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小妾,分明就是东方无极派来监督我的。
如此不信任我。
我火气一上来,就径直破瓦而入东方无极的寝宫,要与他当面对质。
没成想那大床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并不在。
月光洒入窗棂,一道人影忽地在我背后,冷若冰霜的声音乍然在我身后响起,“盛晚晚,你在找孤?还是……找孤的尸体?”
我一皱眉转头。
看见了一张极其可怖的脸,从眉心到嘴角,大片大片的灼伤痕迹遍布了大半张脸。
我从未见过如此丑的人,隐隐熟悉的脸。
东方无极的真面目。
恐怕就算圣上不废了他,这样残废的面貌也注定当不上天子。
我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盛晚晚,你嫁给孤是真心的?还是为了实现小时候的诺言?”
我哑然,原来他还记得小时候。
京都贵女若要论尊贵,我首当其冲。
不仅仅是因为我那做丞相的爹和我军功赫赫的外祖父。
还因为先皇后,是我母亲的姐姐。按辈分,我应当要叫东方无极一声表哥。
掉下湖里将我救上来的太子哥哥。
陪我在宫园中放纸鸢的太子哥哥。
射猎时误落入陷阱中,将我抱住不被野兽啃咬的太子哥哥。
“晚儿妹妹,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晚儿要是还活着,以后就嫁给太子哥哥。”
七八岁的少年笑我:“烧糊涂了。”
可惜……那时我太小,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却从未忘记过这个对我温柔到极致的人。
我嘴角浮起淡笑,冲过去抱住他的腰,敛下眼底的情绪:“太子哥哥,只要你记得,真心和诺言都有。”
东方无极的身躯僵硬无比,他猛地推开我,我不知所以然地打了个趔趄,双目相交间却不意撞他眼底的落寞与失望。
“滚!”他头一回对我说了狠话。
我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格外担心。
就算东方无极是丑陋不堪的废子,也曾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少年。
而他仿佛失去了什么,颓然地站着,在偌大的空荡荡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孤寂。
我踏出殿门时,挤出一抹笑:“太子哥哥,晚儿走了。”
殿外。
八双眼睛发亮地盯着我,摇摇头道,“太子殿下不行啊,这一刻钟都不到。”
本来有些伤感的我:“……”
4
是夜,暗影寂寂。
我端着亲手熬的鸡汤去东方无极的寝宫,听闻那日过后,他便闭门未出。
他定然是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怜悯他才说了那话。
廊中回折,快到寝宫的时候,灯火刹那熄灭,几个黑衣人朝我袭来,招式毒辣且善于用毒。
刺杀。
我忘了,太子的寝宫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
有人朝我攻来,我将头上的珠钗插进对方的吼间,温热的血流满了手。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夜明珠落了一地,隐隐约约可见那人脸上反着银光,熟悉到可怕。
东方无极。
我看着手中插在他喉间的珠钗,颤抖地瘫坐在地上:“太子哥哥……”
我杀错了人,连身后有人偷袭我也未注意。
那人拿刀朝我挥来,却被人指尖一夹,剑柄重创而死。
耳边是一声怒骂:“蠢女人!”,夹带着一股清冽之气。
我双手发麻,哭着去探东方无极的鼻息,已然没了气息。
刚要低头对他渡气,希望这人能活过来,却被人从身后一扯,被迫远离了东方无极的尸体。
“你亲他作甚,已经死透了!”
纳兰脸上分不清是戏谑还是看戏。
我讨厌他这种神色,却还是忍不住抱头大哭:“纳兰,我杀了太子哥哥……我……”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
纳兰一把翻开东方无极的面具,那脸色发黑得可怕,唇间已成紫黑色。
“盛晚晚,他是自寻死路,毒发不受控制才想找死。”
我楞了。
心里乱成一团麻,喉间那一插,不致命我是知道的,但东方无极死了。
我埋下头,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可是……他死了。”
我收住眼底的情绪。
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纳兰措,此刻却施施然出现在了西北属于太子的封地上。
纳兰双手抱胸:“麻烦精,我才刚奉命前来迎他回去,他就死了,还是在你手上。”
我抱着东方无极痛哭,手中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摸,那里却平坦一片。
这人根本不是东方无极。
但戏不能停,幕后指使也不知是何人。
纳兰措似乎对我痛哭的状态极为不满,将我从那尸体扯过来。
“盛晚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成为杀死太子的祸首。”
5
西元五年,声名显赫的纳兰将军辅佐太子处理西北边务,无召不得回京。
同年,圣上身体不虞,太子应召回京处理政事。
“上阳公主骑着马,追了你十里。”回京都的路上,我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骑马而行的银面男子。
闻言,纳兰措笑了,眸间带了一丝得意的意味。
“可惜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同她双宿双飞,这还得多谢了你襄助。”
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我慌乱中答应了纳兰措这荒谬的法子,他来假扮太子,这样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太子哥哥已经失踪了。
现在想来,那晚的一切都太过于蹊跷。
我坐在轿子里,用一颗青枣击中他的胸口,“过来。”
纳兰措挑眉,索性弯腰缩进轿子里,只听得我幽幽来一句。
“你是不是想谋朝篡位,私藏太子,还拉着我下水?”
那晚的事情,没有他的掺和我不信。
他纳兰措,这几年功高盖主,早已是高处不胜寒。
就像我爹说的,也是皇上被他迷惑了,若是新君上位,纳兰措这小子,早晚得死。
见我面色孤疑,纳兰措脸色受伤,表情真切,“盛晚晚,分明是你拉我下水。”
闻言,我心生愧疚,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终归与我脱不了关系。
纳兰措也是因为我才深陷泥沼。
都是我的错。
不料,纳兰措敲了敲我的额头,”傻子,我图的不是江山,而是……”
我皱眉,刚想反驳我不是傻子。
便看到纳兰措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顿了顿,再开口又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当将军才十门八门小妾,皇帝可是后宫佳丽三千。”
我忍无可忍,再次将人踢出去,啧,这色昏智急的模样真是面目可憎。
回到京都后,我和纳兰措分道扬镳。
这次出逃,让我爹彻底动怒。我跪在祠堂前,被禁足半月。
那天,我正在抄写女戒,一个不速之客闯进来,朝着我的脸当头便泼了一盆冷水。
“盛晚晚,你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吗?”
面容愤怒的女子穿着藕色的高腰襦裙,盛气凌人,正是从小和我不对头的上阳公主。
上阳公主为珍妃所生,生性娇憨可爱,求娶者无数,但她心悦纳兰措,迟迟不愿出嫁。
珍妃母家是礼部尚书,和我盛家素来不对头,而我母亲家族那边出了个皇后,和珍妃又是妻与妾的关系,简直就是仇上加仇。
瞧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恨不得杀了我吧?
也对,心上人突然变成了长兄,即使是假的,换个人也会急红眼吧。
“公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装傻充愣,纳兰措连这等砍头的大事都和上阳说,这是何等的推心置腹。
上阳对我动了手,我也不甘示弱动手打了她,这场闹剧,最后以我禁足两个月告终。
所以人都指责我不识好歹,打公主那是以下犯上。
月色微凉,窗被风吹动了,我正欲起身关紧的时候。
瞧见了窗外站着硕长的身影,熟悉到我单单一眼就知道是谁。
隔着一扇窗子,纳兰措率先开口。
“傻子,打不过不会跑吗?”
“你面对敌军的时候怎么不跑?”
纳兰措闻言顿了一会。
“真想打赢上阳?”
“我岂敢,公主千金之躯。”
纳兰仿佛明白我心中所想,“其实也不是可能,杀人无形才是最高境界,动手动脚伤大雅。”
闻言,我难得耐心,毕竟我太想赢上阳一次了。
“比如成为皇后,让她对你行礼磕头叫娘娘。”
我:“……”狗嘴吐不出象牙,纳兰措他疯了。
我就看不惯他这疯样。
明明宠爱上阳,却又与我暧昧不已。
我张嘴就喊,“来人啊,有刺客!”
满意的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变黑,最后消失在我面前。
6
纳兰措想假戏真做,狼子野心一天天昭然若示。
江山与我,他都想要。
于是我在参加皇后的百花宴时,面对无数公孙贵族,向皇后进言。
我冒着砍头的大罪,“臣女不想嫁给太子。”
我爹脸都黑了。
纳兰脸也黑了。
皇后惊讶道:“忤逆圣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想清楚了?”
“……”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皇后,太子是我表哥,是九族之一。
罢了。
虽然我爹不是什么好人,可都是人命。
我双腿一跪:“臣女神思混沌,出言不逊,如今才惊觉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纳兰措的神色才和缓些,退下时我听到他骂了句:“小狗腿子。”
宴后,纳兰措出现在我回府必经的路上,一袭如月光般柔和的颜色被他穿出了诡异的冷。
他脸色阴恻恻的,质问我:“为何不愿嫁给我?”
我咬牙:“我要嫁的人上东方无极,是太子。”
“太子早就死了。”纳兰措睨着我,“你那连他的脸都记不住的幼年情谊,算什么?我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闻言,我被气笑,从他这样的神色里,我几乎可以断定,太子没死。
“你打算顶着东方无极的面具,过一辈子?”
“如果我不用呢?”
“你疯了!”
少时的纳兰措在我祖父膝下不曾跪过任何达官贵胄,甚至皇上戏笑给他封侯,他都拒绝了,如今整个人掉权力的漩涡中。
“纳兰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了你。”
我猛地抬头,只见他眼底猩红,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
他甩袖而走,不曾给我一个解释。
我按住眉心,难道我杀了真的东方无极?那晚闯入东方无极的寝宫将他抱住时,分明看到他的颈脖正中有个突起的红痣。
而那具尸体并没有。
7
我爹最近苍老了很多。
作为盛府从不受宠的女儿,他竟然来看我了,“你长得跟你母亲很像。”
我静静坐着,不说一句话。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不可能怀缅发妻。
父亲原是个穷书生,他对母亲虚情假意,更不喜欢我。
“晚晚,不想嫁给太子,那就回老家待一段时间吧。”
他说向圣上请罪,可以放我走,我不想嫁给纳兰措。
哪怕他是我此生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也从不敢交出自己的心。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三心二意的男人。
我行了两日的路后,总觉得心底不安,便转头返回。
盛府。
往日宾客席席,如今朱门紧闭,我自入城就听闻盛家因贪污赈款巨大倒了。
朝臣上奏的折子如雪花,终于一人之下的丞相在午门被抄斩。
我失魂落魄地跪在盛府门前,我没有家了。
早知道我爹是贪官,但没想到他贪如此多,而这些被压的秘密被爆出来却是受人指使的。
圣上宠爱的珍妃还怂恿满门抄斩,盛家百余人口,行了火刑。
她赢了。
她恨先皇后,连先皇后的亲妹妹的夫家也不愿放过,更或许,不忍心看着上阳受纳兰措的委屈。
爹肯定是得了些消息,才提前让我离开。
那一刻,我对珍妃的恨意深入骨髓,我只想悄悄潜进宫里以命换命。
杀了上阳,让她知道什么叫痛。
夜来宫,上阳见到满身戾气的我后,笑得嚣张:“你还没死啊?不过……没了显赫的家族,是生不如死吧。”
我拔出匕首,快速拿捏住她的颈脖,她从来不知道,从小我的武艺便远胜于她,想要制服她实则轻而易举。
上阳被我带到了刑方狱。
这里有军中最残忍的处死方式,将人从几丈高的楼台扔下去,让底下密密麻麻的尖铁刺穿,流血而亡。
上阳似乎并不慌,在我耳边轻道:“纳兰措会保护我的。”
我眉头微蹙,果然四面八方都是隐藏起来的弓弩,唯独不见那人。
我笑得和剑的冷光一样,我从未打算活着回去。
沾了霜的声音唤住我:“盛晚晚,放开她。”
纳兰措步徐徐朝我走来,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到让人安心的模样,可现在我却并不喜欢。
“我要杀了她。”我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俊逸的眉间蹙起,像湖面起皱的月影,“她不能死,你更不能。”
我掐住上阳,只要我砍断那头的绳子,她即刻便会坠入刑方狱,万针刺骨。
进了宫,我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恭恭敬敬称纳兰措为“太子殿下”,用的是他自己的脸。
其中玄机我并不解,但他肯定欺骗了我。
我亲手将上阳推下去,弓弩手朝我万箭齐发,我却听到纳兰暴躁的怒吼声:“不准射箭!”
我朝他笑笑,便纵身跃入深渊。
身后杂乱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这大概是我能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8
我以为我会死。
但快死的却是纳兰措,他为了救我,活生生从高台上摔落,连接昏迷了几日。
昏迷得毫无意识的人,却死拽着我的手臂不放。
红了一大片。
珍妃恨我入骨,她的女儿上阳已经清醒,伤得也不轻。
而我却连一根头发都未缺失。
无人敢惩罚我,想来是迫于纳兰的震慑。
终于,在纳兰昏迷的第四天时,珍妃拿着鞭子狠狠打在我的身上。
我忍不住疼痛失措惊叫。
如果不是纳兰措醒了,她会将我活活打死,从病榻上起来的纳兰措很是虚弱。
他圈住我跪在珍妃面前:“母妃息怒,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母妃?原来他是珍妃所出。
我变扭地推开他。
纳兰措黑眸黯淡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同我解释:“你父亲没有死,晚晚,你从小就清楚,我不做让你难过的事。”
当晚我见到了父亲,他满鬓花白,正准备归乡过清净日子:“虽然我不看好那小子,但做人要知足和感恩。”
我抹掉眼泪点头,父亲走了,把我留在了宫里。
日子久了,我便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东方无极是名正言顺的诸君。
当年先皇后诞下的,是双生嫡子,但天朝不能有个长得和诸君一模一样的皇子,是为不祥之兆,不能为储。
我的外祖父杀伐果断,将其中一个孩子抱走活埋。
那个孩子就是纳兰措。
没想到纳兰措被人在荒山中捡到,被养到了三岁。
外祖父再次遇见了这个孩子,他惊恐万分,这个孩子与三岁的太子东方无极相似至极。
他向圣上求恩,告老还乡,偷偷带着这个多余的孩子回到乡下。
如果没有那场宫闺违乱,纳兰措和太子东方无极将会是两种天差地别的人生。
一个是将来日主天下的诸君,一个是退朝老臣麾下捡回来的孩子。
太子七岁那年,圣上派人悄悄在凤去台点了火把,随后佯装走水,宫内一时火光冲天。
凤去台历来皆为皇后寝宫,那时皇后正与野男人在殿内颠鸾倒凤,凤去台的大火葬送了皇后。却没想幼年太子东方无极也葬送在这场火灾里。
皇帝恐引起夺储之争,就捏造东方无极前往西北的假象。
听到这里,我突然惊觉,那在西北见到的那个人是谁。
我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个不妙的想法。
“不会是你吧?”我问轻描淡写的纳兰措。
他似笑非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我忽而想起探入东方无极寝宫对他推心置腹表达爱意时,东方无极震怒,孤寂的情绪。
心里突然一虚,这家伙演戏真好。
绕是我熟悉他,也断然不知东方无极就是他假扮的。
我托着腮,瞧着用水墨绘小像的男人,那手五骨分明,恍若冰肌玉刻,不消片刻便绘出了一个眉眼妖娆却相貌端庄的女子。
正是我。
他哂笑道:“你负我,负得毫不留情。”
为了让他不挑刺,我推着他往下说。
家族式微,圣上处处向纳兰家族发难。
外祖父没有办法,将纳兰措带入宫中想要讨得荫庇。
岂料皇帝知道了真相后,勃然大怒。
他恨先皇后,包括她生的孩子。
盛宠的珍妃闯进书房,跪了一夜求情,珍妃说,“圣上,其实当年……这对双生子是臣妾的,是皇后难产抢了我的孩子,把夭折的小皇子偷换到了我产床上,我后来才知道,我已经失去无极了,请皇上把这孩子留下吧。”
随后,纳兰措被继续养在外祖父膝下,只是偶尔会和母妃珍妃见一面。
我遇见的太子哥哥,早就死了,死在了共放纸鸢的年纪。
纳兰措眸子里仿佛融了三月的雪水,一甩袖子气道:“你也不曾为我这么难过,哼!”
我也来气了,“你喜欢上阳的时候,我不曾生气?”
纳兰措好笑道:“她是我妹妹,你是我从小就认定的人,有什么好气。”
我瞪圆了眼睛,却被他趁乱俯下一吻。
“上阳一直都是我的亲妹妹。”
9
我出嫁那日,雨霁初明。
我身着凤冠霞披地从盛府被送进了宫里,浩浩荡荡。
万民迎送中,纳兰措坐在高头大马上,红衣衬得黑发若墨,身姿修姿矿逸如流云,面色如战场上面对赫赫大军般严肃。
我见到他便笑了。
男人嘴角才浮起一丝笑,却又悄悄抿住。
颠簸之中,头上的碧玉钗掉了下来,碎成了一片片。
宫里的嬷嬷还算镇定,呢喃着岁岁平安,可我却明白,上阳过不去这个坎了。
这只钗是上阳亲手为我插上的,插的时候她说:“嫂嫂,我原谅你了。”
我忘不了她颓靡的神色和红肿的眼。
“从未有人告诉过我,纳兰将军是我的哥哥。”
“我喜欢他,并不比你喜欢他少。”
“我讨厌你,却又想成为你。”
“还有,母妃为我订婚了,是望族王家的嫡长子。”
说完这些,她将钗插入了我的头上,哪怕与我满头的金步摇格格不入,我却戴着它出了门。
没成想,却碎在了路上。
晚上洞房花烛,纳兰措掀开我的薄纱盖头时,见到的便是我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我握住玉钗碎片的手展开:“这是上阳送我的钗子,碎了。”
纳兰措愣了愣,随即笑了:“难道我不比这坏兆头靠谱?”
我哭得稀里哗啦。
他无奈了,只能将一杯甜酒放在我面前,慢慢喂我喝下去:“这是交杯酒。”
传闻废太子风流不堪,不受宠的丞相长女嫁过去,却被宠上天
熟悉的香味在舌尖滚开。
这个味道我记得,是当年偷喝纳兰措的桂花酿。
纳兰抚过我的脸,眸子如融了夏夜的繁星,明亮而虔诚。
“桂花酿,你当年亲手做的十二坛,如今只剩一坛。”
“其他十一坛呢?”
“战场上,想你,就喝一口,这一坛我忍着不喝,总想着……还没娶到你,怎么能喝完。”(原标题:《桂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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