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抓虱子并掐死(梦见在自己头上捉虱子)
读完鹿道森的遗书,无法用语言形容心中的悲痛,世事无常,我写下了自己的遗书。
人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一种偶然。我们无法选择父母,更无力干涉他们的抉择。
我的亲生母亲,嗜女如命,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再接再厉怀上了我。出生那一刻,一看到我下面那根多余的命根子,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算了,重新造人。幸好我的叔叔,一看这小子长得还不错,抱着我一路狂奔,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这辈子最感恩的人是我的叔叔,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的母亲对我有多么失望呢?她竟然忘了我的出生日,这对她来说就是绝望日,自然还是忘了好。所以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也从来没过过一次正经的生日。来到这个世上还不到三个月,母亲就急不可耐地把我给换了,我来到了养父养母家,我的养父母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又赶上计划生育,王家不能无后,我承担起传宗接代之使命。
那个时代生不出儿子,是要被村里人笑话一辈子的。父亲忍辱负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棍棒底下出孝子,他的棍棒教育让我胆战心惊,让我养成了唯唯诺诺、怕事的性格。
因为我是抱来的,从小被贴上了“野孩子、杂种”等标签,被同学欺负那是家常便饭的事,当然我们那个时候还没有“校园欺凌”这一说法。小时候我的功夫不错,一对一单挑,我总能打赢对方。赢了之后,家长就带着孩子上门兴师问罪,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种毒打。为了不被父亲打,我唯有选择忍辱负重,逃。这一逃不得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写到这里,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
或许是血脉不通吧,我觉得我的父母根本不懂我。我知道他们爱我,但爱得太沉重,我无力承受,总想逃离,却无处逃离。
小时候只记得有一个叔叔特别喜欢抱我,一见面就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感觉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在我七岁那一年,叔叔去世,我们去他家吃丧饭,那天菜特别好,我心情愉悦,兴高采烈。每每回忆起来,撕心裂肺,父亲去世我还很高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他是我生命中最懂我,最疼我的人,可是父子俩却没有大大方方地承认一下父子关系。他知道我是他的儿子,我却不知道他是我老爸。他在心中无数次呼唤我的名字,我唯有在痛苦绝望时对着天堂里的他无尽地倾诉:“爸爸,对不起,爸爸,我爱你,爸爸,我真的好想你!”
小学我永远是全校第一名,当然那个时候全校也没几百号人,初中全校前三。那时最厉害的学生考中专,实现鲤鱼跳农门。可不知为何,成绩优异的我,中考品尝到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挫败,与中专失之交臂,或许是命,或许是压力。
16岁到杭州读高中时,身高1米47,勇夺全校第一矮子称号,记得班主任第一眼看到我,脱口而出:“小朋友,你来干嘛?”杭州城里的同学,送给我的第一份见面礼,一个响亮的标签:乡巴佬。
物质上的贫乏无需赘言。食堂最经济实惠的一道菜叫麻婆豆腐,二毛五一份,豆腐里面还有一点肉沫,对我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百吃不厌,有时中午晚餐都点它,至少一天要点一次,导致我现在的脸都有点像麻婆豆腐,这就是我青春的印迹。
同学们都在安心读书,父亲让我去食堂问问:“要不要青菜萝卜什么的,家里很多,卖不出去”。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裹挟着我,我真的迈不出那一步,只能撒谎说:“学校食堂有专供,不需要。”至今回忆起来,羞愧万分:“实在是太不体谅父母的辛苦了,农村父母要供我到城里读书多不容易啊,我却因为百无一用的面子,不愿为他们分担一点点忧。”
我知道父母对我寄予了多大的厚望,父亲有一句励志名言式的口头禅:“国权,好好读书,争气点,全村人都在看着你,爸爸砸锅卖铁都要供你读大学。”这句话时时回响在我的耳畔,伴我入梦,以至于到了高三下学期,每两天都会做一次噩梦:梦见站在高楼上,楼倒了;梦见一条蛇扑过来,咬住了我;梦见高考落榜......”这样的噩梦伴随了我的一生,时至今日,每周一次梦见高考,再怎么努力做梦,都考不上一本。
忍辱负重,砥砺前行,从高一全班倒数第11名,到高二第26名,中等水平,再到高三前10,还获得保送浙师大的机会。可我真的想自己拼一把,我觉得付出了那么多,应该会有一个更好的回报。我的梦想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是北大心理系,我想研究自己的心理,深入了解我自己,那时我就在想着如何自我救赎。第一年高考,以一分之差落榜,不知道这是我的命,还是压力压垮了我。
复读一年,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可高考依然惨败,上了一个委培的大专,就这样耻辱地结束了我的求学生涯,一辈子都没能走出高考失败的阴影。
大学毕业第一个月的工资280元,先给大学同学汇去50元,毕业前借的,给父亲买了一条烟花了70元,红双喜,剩下160元,每天伙食费控制在5元,早餐5毛,绝不超过一元,中餐晚餐买6个鸡爪,电磁炉炖两个小时,天哪,现在回忆起来都会流口水,无与伦比。
逼婚,这在农村太常见了。我与父亲争吵过无数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从小到大,我从没赢过他。我总觉得自己只是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们是抱着自己的目的换了我,只因我的性别是男。他们爱我吗?应该算爱,只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爱。记得我写的第一篇日记: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孤儿,这样就不需要去承受这份爱了,我真的承受不起。
平时我从不敢给他们打电话,但一种责任心驱使着我,时间到了,必须拔通号码,他们对我永远报忧不报喜:“这里痛,那里痛,这需要钱,那需要钱......”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吞噬着我:“都是为了我,他们才那么辛苦,落下一身病。”哪怕自己节衣缩食,哪怕自己负债,我都得好好孝顺父母。他们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是村里第一个到城里去读书的孩子,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我是抱来了,他们视如己出,这么用心培养我,我怎么能不倾尽全力回报他们的恩情呢?
逼婚一年紧似一年,为了完成他们的任务,明知她不适合我,我却义无反顾地跟她结婚了,父母终于脸上有光了,37岁的儿子终于结婚了。接下来马上催生娃,母亲有一句经典名言:“国权啊,别看你赚到了钱,可你不会做人。什么叫做人,做人就是做出一个人来。”
我做人了,做了一个又一个,我成功了。不,是我的父母成功了,我帮他们实现了“传宗接代”的夙愿,他们算是功德圆满了。我也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抱来的孩子比自己生的孩子更有出息,更孝顺长辈。”
2015年,我失眠了,一天只能睡一个小时,医生诊断为中度抑郁症,可只有我自己知道病因是什么。持续了将近一年,死期一天天临近,我反反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把?我为什么要背负那种重的负担,该还的债我已经还清了,我为何还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既然都要死了,哪怕为自己活一天也好啊。痛定思痛,我不再顾虑任何人的感受,离婚,净身出户。这是我欠她的,因为我骗了她,让她帮我实现了我父母“传宗接代”梦,我只能用房子、车子、人民币来赎我的原罪。
搬进出租房,挤上公交车,一切归零,抑郁症不翼而飞,每晚睡得都很踏实。
离婚对儿女自然是有伤害的,但没办法,我必须面对。我是一个缺爱的人,所以我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儿子、女儿。我知道被打的滋味,所以我尽量不打孩子,不骂孩子,我只爱他们,哪怕宠坏了也一如既往。
四年前碰到了红颜知己,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而结婚,没办酒席,一切从简,我不能给她奢华的生活,但我给了她我全部的爱,把她宠成了一个公主,我称呼她为“小宝宝”,她叫我“老东西,狗东西”,偶尔也叫“老宝宝”,反正随她叫了,开心就好。
对父母,我已经放下了,心中只有感恩,感恩他们把我养大,供我读书。他们是我的一面镜子,让我知道孩子最需要的是什么。我的成长确实很苦,用痛不欲生来形容绝不为过,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深入骨髓。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成长得那么迅速,让我有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同理心。我老婆总是夸我:“你的胸怀无人可及,你都快成圣人了。要是我,早就自杀千百回了。”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凡事必有利于我成长,我成长我快乐。
今年50,生命进入倒计时模式,任何时刻死亡来临,我都无怨无悔,因为我心中拥有了爱。如果能多苟活一天,那将是上天的恩赐。
痛惜鹿道森,活着的人一定勇敢坚强,愿每个人都被温柔以待,愿我们心中充满爱。
#鹿道森的遗书带给你哪些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