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什么男孩名字(好听的名字姓秦)
01
我的驸马,是个极温柔的人。
他对见过的每一个可怜女孩子都给予施舍,恨不得复制出千千万万个自己来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他有心机,对烟花巷里的风尘表现的落落大方,和父皇文臣侃侃而谈,而在我面前,乖巧的如同我的晚辈。
呵。
蜡烛是驸马亲制的,风干了的花瓣和精油混在蜡油里,外壁雕刻的牡丹供养起一朵小小的火花。可惜照着的是半脱衣的殷将军,和我。
“哥哥,哥哥,这样好么?”
“公主觉得好,便是好。”将军裸露的背部有好看的肌肉线条,轮廓放大映在墙上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但怎么还不动情呢?
我喂给他一颗丹药,被他握住手按倒在床上,“公主这是在邀请我?”他喘着粗气,眼睛里开始泛红,力度控制不住大起来,然后被我一刀插进脖子里。
苏余一脚踹开门带着他一帮婆姨气势汹汹来捉奸的时候,我正坐在矮几前剥一个腌李子的皮。床上男人半跪着,忽略掉捂着脖子的手,正是交合的好姿势。血将床单被子都泡发了,味道融在花香里说不上来的恶心。
“靠!”他憋了半天没扭转过情绪来,看我的眼神明显带了一丝慌乱。
我把李子咬在唇间,暗红色的汁水点染在嫣红的唇上,然后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02
第一次见他,在一月柳梢头的初春。小宫女们从外门引着红灯笼到乾化殿,为了迎接这位名噪一时的状元。他瘦瘦的,仰头弯弯的眼睛笑成月牙儿,“小公主,怎么跑到树上去了?让哥哥抱下来。”
我轻轻一跃,跳到块石头上,抱着我的小猫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留他尴尬地举着手,走了。
因为我闻到了狩猎者的气息。带着足够明显的侵略的目的,他把我当成了他的猎物。
晌午父皇来了韶倾苑陪母妃吃饭,我歪在母妃的腿上,“母妃,今天的小状元帮我把爬上树的小猫抱下来了。他还偷偷摸摸给了二哥一包东西,定是宫外新鲜的糕点,二哥太馋了,都不给我吃。”
“你从哪儿见的你二哥?”父皇给我夹了块鱼肉,拢了拢我额前的碎发。
“我忘了……有树,还有小河,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我没去过那地方。”我瞪着眼瞧父皇,等着他把肉送到我嘴里。
他却放了筷,暗自沉思了一番。
所以苏余没落得职务,拨去给太子当伴读了。金银珠宝给的倒是够体面。
我去找太子哥哥要誊写的《三字经》时,苏余从桌子下面提了三大盒糕点,满屋子都是甜甜腻腻的味道,他懒散地用手拄着下巴写字,“小公主喜欢吃甜食,都拿回去吧。”
“你还真是见色忘友,刚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分我一点!”太子推了他一把,他的手没扶住,脸按在桌子上的墨笔糟蹋了好几张纸。
没那么正经的时候果然顺眼多了。
03
夏天酷热时我随祖母到行宫避暑,见到了养在宫外的哥哥姐姐们。
“妹妹快来,我这儿有好多新奇的小物件给你留着呢!”湛瑾拿着绣了金黄菊花的团扇,远远站在桥上就朝我招手。
“瑾儿姐姐这么想我呀,都没先来给祖母行礼。”眼见着她脸一下黑了,又迅速恢复笑模样款款蹲下,祖母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两个小时候就要好,去玩吧。”
我揽着祖母的胳膊,撅撅嘴抢了玉柳姑姑的扇子挽上姐姐的手微一弯腰,“祖母,珊儿走啦!”
行宫里长廊一层叠着一层,湛瑾忽然抱着肚子“哎呦”一声。
“怎么了?”
“怕是吃坏了东西,随我去坐坐吧。”
“好。”
一间小小的临水木屋周围种满了竹子,绿意盎然让人一看就欢喜。屋子里装模作样喝茶的是七皇子,我的七哥。
夜晚我与祖母喝茶嗑瓜子时,老人家一脸八卦地凑近了我的脸,“囡囡,告诉祖母你今天去哪儿了?”
“七哥哥想当太子,叫我帮他呢。还说嫡系心狠手辣,若是称帝必然赶尽杀绝。”
祖母不高兴了,手里的瓜子一扔,“我就知道准没好事!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答应了,他们人多,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
祖母揉了揉我的脸,从床头匣子里端出一盘栗子糕来,我把盘子抢过来护在怀里。“不能吃了,明天积食又该难受了!”
“只吃一块,吃一块……”
04
满皇宫中我最亲近的便是太后。母妃太蠢,父皇又精明,皇兄们各个狼子野心。
“主子,太子送东西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天色已大明,几只青蛙还坚持在池塘里聒噪着。祖母还在睡觉,我接过折扇,里面的绢布上并没有题字,倒是掉出个小小纸条来:
午后来荷花堂,否则罚你抄佛经。
狗屁!我把纸条从窗户扔出去,从小到大动不动就罚抄,还跟老夫子告我的状。偏偏大家都觉得他正经博学,每次都让我吃哑巴亏。
我拿扇子遮着脸,另一只手提溜着裙子在大石头组成的桥上走,尽头处有人朝我伸手要扶我,我抬头,苏余逆着光眼角带笑,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都金灿灿。
真他娘的好看!
“太子哥哥呢?”
“殿下说公主要找我,午后让我独自来了。他还托我拿给你样东西。”他站定,一只手掌上是个红玉镯子,另一只手掌上是一块玉佩。
“这镯子确实是哥哥的,不过玉佩怕是公子你的吧。”我只接了玉佩,胸有成竹看他。我小时候喜欢收集好看的玉佩,哥哥得来的都先送到我这儿让我挑一遍,我从来没见过这块。
或者说,这种成色的玉佩若是太子的,早被我抢走了。
他从耳根到脖子都泛红,十分紧张地叹了口气。叹完后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叹气的理由,更加窘迫地与我并排往前走,执扇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你对别的女子也这样吗?”
“当然不是。”
“哈哈哈哈——嗝”太子爽朗的笑声传来,苏余拉着我的手慌乱地跑,谁知道越走越乱,闯到大道上直接撞上了太子一行人。
于是太后、太子、为表孝道特意来转一圈的皇帝都看见他拉着我跑,脸色绯红手里拿着各自的定情信物。
父皇脸上写满了: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
05
我很快就被嫁出去了。大婚那日我突然变得很烦躁,许是第一次被人算计了。秦小公爷拿酒来敬我,“嫂嫂果真女中豪杰,都能让苏余这有名的浪子收心!哈哈哈啊——”
苏余僵硬地扭头探查我的神情,随之把酒杯里的酒全浇在秦梓头上。这一桌是他京中好友,都是精明人,迅速嘻嘻哈哈玩笑着说别的话了。
我掐了掐手,有些疼。
婚房里我眯着眼朝苏余伸了三根手指头,“我家帝位有三伙人争,太子,二哥,七哥。我不管你明面上是谁的人暗地里又是谁的人,别在我眼前犯贱!”
“不敢。”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走了。
去吧,经受了一天的阳光书房温暖如火盆,热死你。
他被革了职,做驸马都是要放弃大好青春的。于是在府外收了十几门外室,养了另一番‘青春’。一些招摇撞骗的和尚道士频繁来敲门,问我需不需要滋阴补阳的丸药。
好了,京城中都知道我与驸马不合了。
06
花满楼里有位善琵琶的花魁,据说国色天香见之令人流连忘返。
我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叫上我的宝贝暗卫,坐着个不起眼的马车去了花满楼。
“叫你们妈妈来。”二楼包间一个年轻小伙子给我沏茶,我招手让他凑近在他耳朵旁说。他瞪大了眼睛,咽了下口水上下打量了我又默默退出去关好了门。
我把一个金元宝放在桌子上,向着对面莫名其妙脸色潮红的妇人说:“我要见束秋姑娘。”
“您这都够买下她了……不是不是,我马上去叫她。”
“等等,那我买下她吧,你直接去拿她的卖身契好了。”
老鸨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转而冲我笑成了一朵花,“我们花满楼靠着束秋姑娘好不容易有些名气,我们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我又拿出一个金元宝与桌子上那个并排放,她眼直直地盯着桌子角。
“这些买你花满楼都够了吧。”
“主要是怕我们姑娘不愿意,她心气儿高。”老鸨越说声音越小。
我使了个眼色给言承,他侧过身子说:“这位是昭和公主。”然后熟练地扶住老鸨瘫软的身子。
“如果可以的话,刚刚在这里倒茶水的男孩子我也要了。”我想了想,她又踉跄了下扶着门框回头应了句是。
我把两张卖身契叠好收起来,南河换了身利落的装扮,和抱着琵琶的束秋姑娘站在我身后。只是南河面目有些狰狞,仰头大有悲壮之意。
外面有些嘈杂。
“歪,我刚刚还看见束秋往这个屋子去了,你满嘴放屁说什么不在这儿了……嫂嫂?”秦梓踹开门,与我四目相对。他身后乌泱泱跟了几个人,驸马在其中格外扎眼。
“我都说了,您们不听劝呐,唉。”老鸨甩甩手赶走来看热闹的姑娘。秦梓拔腿就跑,腿沾到台阶定在那里。
“秦小爷,过来坐坐。”我伸长胳膊指着他。
其余人把苏余、秦梓推搡进来还好心地关了门。
“我想着国公爷还没死呢,怎么你小公爷的名声传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是,是。这不是惹事惹多了大家都认识我了嘛。”他双手搓搓,提起茶壶给我倒了杯水。
我站起来按住他肩膀用力,他坐在凳子上身体僵直。“束秋,给秦爷奏一曲。”
“不了不了。”他看向苏余,后者仍然如清风在侧淡漠安分。
“言承啊,听完曲儿带他们回家。对了,要好好招待秦爷,这壶水不喝完不许出门。我出去转转。”我心情非常好,拍拍秦梓出门了。
苏余跟着我走出去,我转身拿扇子抵着他下巴,朝他脖子里吹了口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出去转转。”他揽住我肩膀变成和我并排。
我听见他心脏的狂跳声了。可我讨厌他现在这种万般都好的样子,太虚伪。
07
我在路边小摊吃酥饼,苏余托着一大串红豆大小的葡萄挂似的东西向我走来。
“红玛瑙刻的珠子,上面还有佛经呢。”他递给我,交手的一瞬间珠子被一支短箭贯穿,哗啦啦撒了一地。我皱眉顺着箭羽方向看去,殷商在马上兴奋地和我招了招手。
“哥哥,你回来啦!二哥也回来了吗?”
他下马把缰绳给小厮,摸了摸我的头,“二皇子去面见圣上了,你怎么样啊?这位是——”他看向苏余,带着几分蔑视。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夫君,我成亲了。”
“啊?哦哦,我上一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小丫头,一转眼长大了,我还和二哥打趣说要回来娶你呢!”
“哥哥想娶的是十年前的小丫头吗?”我捻着一颗珠子抬眼问他,眼里已带了点杀气。
“随口一说嘛,你别生气。”
我着急回家洗头,胡扯了几句送走他便往回走。
“他是殷将军?”
“是,在南疆待了十年了。这次二哥去巡视他俩一起回来了。因为他父亲是开国功臣,和我们以兄妹相称,高傲惯了,城里没几个人他看得顺眼。”
“开国功臣,这么好啊。”他脸色不善,嘟囔着看向远方出神。
陛下设宴,在城郊一处清静的宅子里,令太子代他礼待贵宾。
“圣上对我家甚好,甚好,我这杯酒敬陛下!”殷商站着一口闷完,以陛下为由我们拒不得,也都陪他一饮而尽。
“这杯敬殿下,公主,为朝堂事多有费心!”他仰头又尽。苏余狐疑地看着我,我也奇怪,这里关我什么事。
侍女满上酒盅递过来,我掩面饮完听见殷商一阵大笑。“公主不输男儿,我再敬你一杯!”
他娘的怼着我喝做什么?所有人都看向我,酒已满杯,我喝完迎着太子担忧的目光笑了笑,眼角如霜染已略微醉了。
“我去休息了。”我向苏余招招手,满脑子都想掀桌子把蛋花汤泼到苏余脸上的想法。
我一醉了就想干点出格的事,不行了,还是去歇着吧。
吃完后天色已晚,梧桐树飘零着叶子被风一吹抖的满院子都是。我在床上坐着,看着一个黑影从窗户上过去,缓缓打开了门——是殷商。
08
“我就是这么失手误杀了他的。”
我红着眼缩在太后怀里,父皇在不大的屋子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气的手在发抖。“这事你先别和你母妃说,她听了又要瞎想。”说完踹门走了。
我抱着腿想在热水的雾气中压下心里那份湿润,恍惚中又想起那个吻。
“囡囡,还委屈呐?”
“祖母,我回家了。委屈是不能白受的。”
“你不要老这样,跟祖母哭一哭就好了,像小时候那样。小太子摊上你这么个妹妹真是福气不浅,你还费力打压他的政敌。你也是祖母的心肝儿啊,不用管让他们斗去吧。”
“祖母,等我找他们算完账再哭吧。”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公主府,苏余负手站在牌匾下等我,苦笑一声道:“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进宫找你了。”
“苏余,你进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二哥想靠殷商拉我帮他,你早就算计到了对吧,所以等着来捉奸。你想借此扳倒二哥,你知道父皇不会允许他最爱的女人的孩子被玷污。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本以为我与你成亲哪怕是逢场作戏也算有些夫妻情分,哪怕你早一刻闯进来,早一刻……”我有些激动,索性把橱柜摆件和瓷器全扫到地下。
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我捏住他的下巴,手背靠着他颈部的血管。他的锁骨随着微微的喘气声起伏,眼睛却执意不肯看我。
“所以你现在发现我杀了人,害怕了?”
言承小跑来在门口停下,敲了敲门。“公主,要我进来吗?”
“滚!”我把玉佩从腰间摘下扔在地下,双手推开门忽然无力,跪在地上,扶着言承的手跌跌撞撞往我的院子走。
“我没有……”他捂着心口跪下捧起来那玉佩,捧了满手的血,极委屈地俯下身子。
09
“珊儿,我做了饭,你要不要来吃点?”
“珊儿,我种的菊花开了,陪我去看看吧。”
“珊儿……”
苏余敲敲门,进来站到我前面蹲下瞧我的脸,看我不理他出去过一会儿又来敲门。
“驸马,殿下代父皇考究苏州水患,我随他去散散心,你自己在家里多待几日吧。”终于第四天我忍不了他絮絮叨叨来烦我了,拍拍他的肩大有让他好自为之的意思。
收拾了个小包袱,束秋与言承一早截下了太子的马车,我乐呵呵先他一步上去,哥哥嘴唇动了动,坐在对面一句话也没说。
车队浩浩荡荡出城门,百姓围在路两旁来送,甚至还有叩首和涕泗横流的,我放下帘子,“哥,怎么仗势摆的这么大?不符合你低调的习惯啊。”
“父皇有意让我逐步接管朝纲,立民意嘛。”他揉揉眼,继续说道,“你还生苏余的气呢?夫妻二人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必……”
“闭上嘴吧。”我闭眼休息,他觉得没意思也踹踹手停住了嘴。
一日后坐船行水路,沿岸热闹的灯火逐渐缩成个小点,风吹过水面在暗蓝的天空下激起层层波纹是久居深宫看不见的壮阔。
我与他裹着披风,在铁盆里烧着的火上热了些酒,一人一壶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还是做男人好,像我这样出了宫就嫁人,一辈子也难得这样的景象。”
“得了吧,谁能困的住你啊。你也就是懒,你见父皇出来过几次,有你自在吗?天下人各有各的事,男人成家后也要顾及家人,都是封锁在自己的小地方罢了。”
“哈哈,你又给我讲大道理。不听不听。”我双手捂着耳朵打翻了酒壶,酒洒了一地。太子晃晃壶,抡圆了胳膊扔到水里,站起来打了个嗝。
“我再去,再去拿点酒。”
我眯了眯眼,觉得远处有个白点动来动去。忽然一支箭穿过来朝着太子去,我大呼不好迅速起身抱住他往前扑,耳边嗖嗖又穿过支箭射进我刚才坐的位置。
“怎么没有血啊,也不疼呢。”我摸了摸胸口,奇怪地翻过身看,身后苏余苍白的脸对着我,后退几步仰到江里去了。
我下了层冷汗瞬间酒醒,拍了拍脸纵身跳到河里去,猛然想起来自己不会水。
10
“你找人送他回去,我不想见他。”束秋拿毛巾给我擦头,我指着苏余对太子说。
“他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又插着根箭把你从水里捞了上来,你有没有良心啊。等他伤好了再说吧。”太子捶了捶桌子,朝我吹胡子瞪眼。
我别过脸看苏余纯情而又无辜的眼睛,真是个会迷惑人的好孩子。
晌午,我从腰间抽出包药粉,哼着歌撒进水里进了苏余的屋里,看着他喉结一动一动喝的见了底。
只过了半个时辰,隔壁就响起了拆桌子打人的声音,还有极力压制住的呻吟声。苏余,报应来了吧,左右这船上没有给你灭火的女子。谁让你舔着脸跟我来呢。
11
“小妹啊,对不起啊,哥不知道苏余还有隐疾,我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他也是个可怜人,为了满足你还要吃药,你俩将就着过吧。”太子真诚地看着我,被我喷了一脸的茶叶。
“他跟你说的?”
“男人嘛,都知道。你放心……”他还在不停嘟囔,我攥紧拳头,出门直奔苏余养伤的船。
“吩咐下去,让这船上的人暂时离开,听见什么都别过来。”我冷着脸对言承说,看药粉在水中上下翻腾,觉得不解气又扔进去一包。
船上寂静无声,我踹开他的门,端着水进去,递给歪在床上的苏余。
水已经变成浑浊的暗黄色,他笑笑,举着杯子问我:“一定要喝吗?”
“当然。”
我没想到他受了伤力气还这么大,慢条斯理把衣服撕成一条一条,然后插上了屋门的木桩。
“苏余,你想干什么?”我退到窗边,顶着他给我带来的压迫感。他的手攥着我两只手的手腕,用布条一圈圈绑了起来。
“放开我!”
“湛珊,你有点过分了吧。”苏余眼角泛红,俯身把气息吹到我脸上,手绕到我背后狠狠推了一把,使我和他的眼睛无限接近。
双手绑着的布条隐隐作痛,他跨坐到我身上,慢慢用刀划开外衫,里衫,刀冰凉地贴在胸口使我微微有些颤抖。
“苏余,你别这样,我害怕了。”挣脱,双手还是合在一起,勒的手腕的红痕格外明显,他站起来拉着绳子在前面走,裸露的胸膛至大腿,衣服随意扔在桌子镜子上。
“公主,你给我下药的时候可没说害怕。”
“对不起,我错了……”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狂野不受压制的样子,我以为道了歉就没事了,我没想到,没想到……
“公主长大了,可以做大人的事了。”
……
“你们两个怎么都这么奇怪?”
“没睡好吧。”他舔了舔嘴唇,脸上莫名发烧,脸红的明显。我深吸口气嗓子里有些干燥,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他娘的这时候知道害羞了。
12
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事,哎呀,好烦啊。
“咳咳,束秋啊,你知不知道男女行房事后该注意些什么啊?”
“保养身体,注意休息,这样才能尽快有宝宝。”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啊?”她皱起好看的眉头,很是温婉和贤良地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罢了,你走吧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太子不是喜欢琵琶吗,你去跟他玩去吧。”我不耐烦地挥挥手,看见她眼里的哀怨更深了。
“太子殿下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公主也这么说,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挑了挑眉毛,哥哥这些年被父皇当工具人东西南北的跑,婚姻大事耽误了呀。
“没有,哥哥他和我说过很欣赏你。他整日和男子厮混,见了你不太好意思而已。”
船悠然靠岸,走了半月有余停靠几天买点东西。这里的人把街上打扮的很红火,似乎在过什么重要的节日。
“这些花好漂亮,买些戴到头上可好?”我在一个摊子前停住,上面是些精致的假花,细碎的钻石在光下熠熠生辉。
“好。”苏余赶紧答应住掏钱,我白了他一眼,对着束秋又问了一遍:“你要买些戴到头上吗?”
“好呀。”
“公主,啊不,姑娘,人们都去湖中心的小岛上祈福呢,我们去吗?”
“走走走,哥哥别看了,快跟过来!”太子被我拽了个踉跄,瘪瘪嘴挤在人群里订船。
船过来了,一条小船仅能容纳两个人。我与苏余默契地向后一步走。太子约好三条船回头招手,手堪堪停在半空。
“你,你们——苏余,咱俩是不是兄弟,你是不是该陪兄弟坐一条船?”
苏余笑笑,摇了摇头。
“小妹,妹妹,和哥哥叙叙旧。”
“你还是早点找个女孩子成亲吧。”我弯腰跳上一只船,苏余望了望可怜的单身汪,跟着我坐过去。
那边言承和哥哥身边的暗卫曲谐趁着我们说话早悄悄上了船叫船家把纤绳解开,岸上只剩了太子与束秋,他挠了挠头,别别扭扭在船家催促下上去了。
湖中心有棵伸手围不起来的古树,人们把写了字的红带子系在上面,双手合十虔诚地祭拜。
“珊儿,对不起,那天夜里是我没考虑好。”
“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我爱你,愿意与你结同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请你试着爱我。”他纠结地攥着手,低头看我却又避开我的目光。“我之前确实用心不纯,我,对不起……”
我顿了顿,风吹的我很清醒。
“我不太喜欢在雾里被爱,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知道谁是爱我的,知道谁隐藏了什么知道他们为了利益眼里的狂热,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常常看着他们画地为牢,争执厮打,我拿这当笑话看。
我喜欢聪明人,可我希望你是真实的,我能完全地容纳你的缺点和过去,我不想被骗。”
——我引诱着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让他明白我和他是一路人,让他渴望得到我。我需要一份温暖而持久的爱。
我好像有点成功了。
13
岸上百姓慌张地往一个方向逃窜,小岛周围的船漂的远了。
艹,被算计了。
我扒拉着每个人的脸找哥哥,却徒劳无获。抬眼注视着岸上,目光逐渐狠毒。
天明来了官船接我们,束秋无神地跪在我面前,“殿下受伤后被水流带走了,他似乎被刺中了心脏。”
“回京,算账。”
14
太子就像凭空消失了。几个不懂事的臣子上书要父皇重新立储,被甩了满脸的折子。
院子里下了厚厚的一层雪,七哥咳嗽着跟着湛瑾进了公主府,他身子很孱弱,脸平日里就苍白的像纸一样。
“七哥之前可从没来过我这公主府,下着雪来回去别感冒再死了,路上跌一跤也够伤筋动骨的。”
“你——”湛瑾用手指着我被七哥拦下,他温和地笑笑,“之前我病的厉害,我们兄妹之间也该常联系,叨扰了。”便拱手拜别。
他刚走,下人又递上来拜帖说程公子来了。
父皇之前有位一起打天下的义兄,年老后辞去职务回家种田了。程式便是这义兄的儿子,来京经人引荐到了我府上。
“公主。”他穿的衣服洗的都褪色了,领口刮破后用不同颜色的线随意缝了几针。他见我盯着他的衣服看又行了一礼,“见笑了。”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清正廉洁。不必多礼,我本该喊你一声哥哥的。”
“是。”他从怀里拿出封信来,双手递给我,“这是家父给陛下写的信,劳请公主入宫一趟带给陛下。”
“好,我正好要去看望太后。我已安排了住处给哥哥,不嫌弃的话先住下吧,想必陛下还会诏你。”
他寻思了半天,默然又行礼后随着个小丫头走了。我夹起信,备马入宫。
“父皇,这位程哥哥看起来蛮博学多才。”
“怎么,你看上他了?”父皇兴致勃勃打开信,脸瞬间黑了,把信重重往桌子上一拍。“这个老匹夫,这么多年了还不忘骂我。”
我笑了,“我如果没嫁人的话,两家情谊深重联姻正好,可惜现在只有瑾儿姐姐适龄。”
呵,情谊深重会放他回家种田?给个爵位在京中养着不好吗。现在人家儿子找上来了,弄的满城皆知,父皇好面子又不想重用他,嫁个公主闲置一旁最好了。
“父皇歇息吧,儿臣去看看母妃。”我缓缓退下,行至韶倾苑,看见母妃在树下掘土和宫女围了一圈。
“母妃?”
“珊儿你来啦,我春天埋的青梅酒好了,快来尝尝!”她兴高采烈满身的土抱着个大罐子招呼我。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我搀着她进屋,喝了杯酒暖身,“齐妃娘娘怎么样了,七哥昨天找我来着,身体好了很多。”
“我没见过她,你父皇不让我见她。”
我闭眼叹气,我是让你搞搞齐妃啊!没事,自己的亲娘,听不懂暗示没关系。
“我走了,酒不给我带些吗?”
“你父皇还要喝呢,这是我们两个人酿的!”她把罐子往床里推了推,冲我挥挥手,“快走吧快走吧。”
15
“囡囡,你太子哥哥还好吗,还没消息吗?”太后握着我的双手进屋,着急地问道。
“哥哥有天子福气保佑,祖母别担心他。”我黯然低下头,捏了捏祖母的手,“祖母有空找找齐妃的事吧,我最近看七哥不太顺眼。”
“哼,你不提我也要整治他们母子,明目张胆暗杀嫡系,真当我老了?”
七哥与湛瑾并非一母同胞,为什么死心塌地相互扶持呢?大概是因为爱吧。我毁他姻缘降灾给他,我要逼他起兵造反。
你动我一分,我成千上万倍还给你。
太子早慧,宫里的孩子都避他不及。没人愿意理我我才大着胆子叫他“哥哥”,他私藏了一抽屉的五彩玻璃球,那是他唯一没有被人打扰的东西,他见我第一面就把他的秘密告诉了我。
后来我们一起爬树,他说:“等我长大了就接你出去,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和谁玩就和谁玩。”
他觉得这里脏,不配他的宝贝妹妹。
16
“请帖。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我把红纸墨字金粉装撗的帖子扔到桌子上,向一脸奇怪懵懂的苏余解释。
“你要去吗?”
“我是出嫁的公主,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的。”
“可是七皇子肯定会想办法埋伏,或是刺杀或是下毒,虽是困兽之斗,我还是担心你受伤。要不找个理由拒了吧。”他认真而严肃地看着我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了才能坐实他残害同胞的死罪。他心中清楚我一定会去,此次一意孤行杀我泄愤。以前都是阴谋诡计,这次终于做一回正人君子。”
“我就知道劝不了你,也罢,我到时候跟着你。”他笑笑,捏了捏我的脸。
“好,你保护我。”
不日程式与湛瑾大婚,宴请宾客后天色晚下来,只剩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还在她新盖的府邸中。
我对着灯晃动杯子里的液体,第三圈时一支箭插到架子上的水晶灯罩上,渣子碎了一地。女人们叫唤着挤在一处往后边跑。几十支箭漫天飞花似的过来,我在柱子后面却瞧着越来越不对劲。
——没有近身杀人的刺客,箭打的并不准似乎射箭人一直蹲在远处没换地方。密集的箭雨跟不要钱一样发了疯地来。
远处传来鼓声,三长两短,意为有人闯宫急召城内外军。
他这是,在这里困住我直接找上父皇篡位夺权了。我皱着眉头,匍匐到前门后想迎着箭闯出去,脖子上却传来一阵凉意。
苏余手中的剑抵在我颈上。
“外面太危险了,珊儿还是留在屋里的好。”剑的冷光在他眸子里变成刺眼的白点。
我举起双手,含笑无辜看着他,“驸马不是说保护我吗,就是这么保护的?”
他不说话,我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慌张地后退,剑尖错开我的血管。“你怎么就觉得你们胜券在握呢?”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外面竟慢慢恢复寂静了,街上士兵束甲行走的脚步声浩大整齐,不知跟着谁的命令喊了句:
弑君杀父,天道难容!
房梁震了三震,我都能想到他们是怎样轻易地对叛军进行绞杀清洗。
“对不起,我和太子的计划,待七哥起兵谋乱赶尽杀绝,没告诉你。”我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听见剑从他手中掉落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
他其实可以直接杀了我,我毫无反抗的机会。但他没有,他动情了。
“我知道你与束秋都是七皇子的人;知道你是涪陵将军的遗腹子,父皇诛杀功臣,程式的父亲才心灰意冷辞官。”我让开门,“你入宫去,外面不会有人拦你,父皇在那里。你们做个了断,剩下的我不管了。”
“好啦,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这次就算扯平了,快走吧。”我推了他一把,“什么话都不说跟个哑巴似的。”
17
他回来了,身上无伤,抱着我的腰耍赖,“快让我睡一会儿,我困的都要站不住了。”
“结果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开口,没明白他现在这个状态是个什么情况。
“他说他错了,他说总能梦见好友,他很后悔。作为代价,他退位给太子殿下。”
“珊儿,陪陪我吧。”他拉住我的袖子,我盯着他的眼睛坐下,他带着淡淡的荒凉看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外面十分寂静,偶尔有只鸟撞到屋檐上呜呜呀呀叫几声。一抹灿烂的霞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呆呆盯着窗外飘零的一朵黑色羽毛。而后站起来面对我,不需话语便渲染出大片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释然了。
18
“束秋怀孕了,你晓得不?和太子。”
我和他下棋,托着下巴趁他惊讶出神时偷摸走他一颗棋子。
“什么时候,这么快!”
“鬼知道嘞,岂止是快,简直毫无征兆。束秋在太子假装消失后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太自责了。看来接着公事谈情说爱的也不止我们嘛!”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卡着我手腕,把我藏在手心里他的棋子拿回去,顺手一袖子把棋盘全打乱了,另一只手放在我腿下把我抱起来。
“干嘛?”
“我先他成亲,他却先有孩子了,这根本就不合常理——我的意思是,我也想要个娃娃。”
“你疯了,现在才下午!”
终了。
苏余:
我爱上她在那个明亮的早晨,她抱着猫坐在树上晃荡腿,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的好意。#小说##推文##故事##古言#
少女懒散又随意,两三句话就打破了我的计划,我只好接近太子。
我并非有意娶她,尽管这可以使我事半功倍。
我要杀了皇帝,要他看着自己的子女一个接一个死去。
可她真美好啊。我尽全力做出令女子都心凉的事,这个无赖,误打误撞竟把束秋接来了身边。
我时而狠下心利用她,回想起来胸膛里全是心疼与遗憾。
直到她说她爱我,她费劲心机接纳我的爱。她像个小孩子,蛮横又不安分。
真让人心驰神往。我陷进了她的梦里。
束秋杀了太子,我想凭我的本事护她在这泥沼中还是做得到的,不过费点力而已。
后来京中发生大事变,我过了好久才想明白,她一为太子继位安天下,二为皇帝除去梦魇,三来推动我报仇。七窍玲珑般的心思,让我自叹不如。
我也有家了。
完
文/落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