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到了寄生虫(梦到寄生虫是什么意思)
作者 | 小太爷
底层与上流,社会中的这两个向度会有交集吗? 有,那就是“味道”。
在一般的电影框架中,社会财富占有者通常具有强势的控制欲望与能力,底层人物则在暗处孕育着抗争意识,最终结局就是抗争意识转化为行动,底层人物夺取了某种利益。
奉俊昊的《雪国列车》大体就是这种单线推进模式,“底层”在笔直的列车中前进,最终将“上流”推翻,在整个故事线中,观众几乎找不到这两者的共通空间。
剧照里包含了所有主演
而在新片《寄生虫》中,同样是讲“底层”与“上流”的故事,奉俊昊却采用的是一个反传统的叙事框架,他将底层与上流的距离拉近至一个共存的空间。
虽然这个拉近的过程是单向的,即穷困的金基泽一家“寄生”到了朴社长的家中,但这个单向运动抵达了某一点之后,并没有发展出一种一方毁灭另一方的定势。
金基宇与多颂的爱情
相反,在这两类人近距离的共生中,他们通过微妙的互动,产生了一些重叠的可能性。
为了将这种可能性表现出来,导演用“味道”这一感官察觉得到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他们相处一个空间时,他们共通的就是上天赐予的空气,这是他们脱离一切阶级属性的绝对联系。
同时,他们还有一种极为显性且具有阶级属性的联系,那就是“寄生”。
奉俊昊是一个浸泡在社会中的导演兼编剧,在《寄生虫》这部电影中,他直白且平静地向观众展现了社会中两个极端阶层——穷人阶层与富人阶层。而韩国则是典型的阶层内卷化国家。
阶层“内卷化”是指社会变迁和流动中形成的一种阶级固化的现象。
而由财阀统治的韩国存在着一个阶级固化极其严重的社会。
据统计,韩国前30位财阀企业的销售额占全国销售额的40%,资产规模达到GDP的95%左右,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被无限挤压。
而这些财阀企业多是以家族形式经营,如三星的李氏家族,SK的崔氏家族,现代的郑式家族等,这直接导致社会财富大量聚集于少数精英阶层手中。
在《韩中大学生创业生态圈比较研究》 这份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到:2018年中国大学毕业生创业率为8%,而韩国仅为0.8%;有意创业的中国大学生占比89.8%,韩国仅为17.4%。
在韩国,大多数年轻人的梦想是进入巨头公司,而不是选择自主创业。
也就是说,韩国的年轻人想要实现阶级跃迁,最具可能的途径就是成为那些财阀集团的一份子。
然而,要想进入财阀集团,就必须得拿下一个大学文凭,但韩国的教育现状是,高考录取率只有50%,复读生愈来愈多,在电影中,主角之一的金基宇就是一位多年未考上大学的复读生。
而且,即便是考上了大学,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从几十万的毕业生中搏杀出圈,拿到名企offer,改变人生的命运。
从2011年至2015年,韩国的大学生失业率从7%左右上升到了11%,基本上是韩国全国失业率的两倍。
在阶层内卷化的社会中,阶级是一种原生的罪恶。
阶级养成了富人的傲慢
在电影剧情中,金基泽一家趁朴社长及其家人不在,在这座豪宅中享受着难得的上流生活。男主这种惬意中感叹道:太太人很单纯又善良,有钱却很善良。
而这种说辞遭到了其老婆的反驳:不是“有钱却很善良”,而是“有钱所以善良。”
前者将有钱与善良看作是并列关系,而后者这将其看作是因果关系。
但这两种观点都必须考虑一个前提,即善良同样也有阶级属性。有跨阶级的善良,也有同阶级的善良。
在同阶级的善良中,由于双方地位对等,善良与有钱基本可以判断为并列,但在跨阶级的善良中,由于双方地位不对等,善良的背后可能有同情,也可能有施舍,还可能有轻蔑。
也就是说,富人太太对冒牌的补课老师、冒牌的心理治疗师、冒牌的司机以及冒牌的管家所持有的善良拥有着多种可能性。
“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他对我说,“要记住,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
在《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开篇中,菲茨杰拉德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朴社长一家正是拥有着“那些优势”的富人阶级,他们有能力表现善良,也有底气去评价他人。
但这种善良与评价往往是单向的,即是由上往下的,而反向输入则会被他们视为越界。
当你觉得你们的关系可以跨越阶级,跨越身份而相谈甚欢时,另一方却在心中守着一条阶级与身份的红线。
这便是富人阶级的傲慢,而且这种傲慢将在上流阶层这一小部分群体中形成闭环。
这是一种难以自溃的意识壁垒,也是阶级的原罪之一。
阶级也造就了穷人的凶狠
肮脏的生活环境,窘迫的经济状况,高压的竞争处境。
穷人在改变自身命运前,并没有自主生存的权利,连WIFI都得挤在马桶旁才能偷得。
对于每一个穷人来说,机会都是稀缺的。
所以,一旦抓住了机会,死也不会松手,就算手中没有机会,也会为了抢夺机会而不择手段。
金基泽一家“寄生”的过程正是将这一点诠释得淋漓尽致。
妹妹用伪造的身份信息,将弟弟送入富人府邸,成为一名英语家教老师,然后靠栽赃,挤掉了司机的位置,又耍手段送走了在府里做了两届的管家。
“我们的问题最重要,先顾好自己吧。”
当爸爸问起被炒掉的尹司机境况如何时,妹妹金基婷却对这种提问大发脾气。
对于渴望跃迁的穷人来说,任何对他人的怜悯都将可能送走到手机会,要想向上爬,最具效率的方法就是学一门“对自己仁慈,对他们凶狠”的必修课,但这时候的凶狠还不至于致他人于死地。
当金基泽一家已经悉数入职完美“寄生”时,他们各自已经找到了上升之路,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而到了这种希望将要破灭时,由阶级造就的凶狠便彻底失控了。
剧情的发展随着前管家以及他躲在地下室的丈夫与金基泽一家相遇而达到高潮。
他们几乎同时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但他们最后的选择并不是互相扶持,而是势不两立。
他们都需要活着,但前进的路太窄。
在故事的结尾,愉快的生日会演变为了一场杀戮的盛宴。
第一个失控的是哥哥金基宇,他抱起了挚友送来的山水盆景,除掉地下室里的隐患是他守住现有希望的计划。
但因为他的失误,却放出了另一个失控的“地下动物”,也几乎导致了他的死亡。
他从地下室出来,拿了一把餐刀,第一个攻击目标是捧着蛋糕的妹妹,第二个捅向的是母亲忠淑,而这时她已经拿起了斧头,这是一场铁器时代的原始对抗。
正是从这一刻起,在片阳光之下,只有躯体,没有阶级。
还未意识到这一点的朴社长用生命付出了傲慢的代价,而事后回想起这一瞬间时,爸爸金基泽始终觉得“那天很不可思议,好像在做梦。”
他是在做梦吗?
他确实在做梦,不过这场梦不是开始于那天的生日宴,而是开始于哥哥金基宇在看到那幅画时所动的心思。
他为她妹妹的“寄生”铺了路,也为他整个家庭的“寄生”铺了路。
画中的那个人正是住在地下室的“鬼”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凝视那一幅画的时候,那画中的魔鬼正凝视着他。
当他意识到他以及他的家人于那个魔鬼并无区别时,他笑了,甚至是在妹妹的灵堂前。
而在发现他的父亲还寄生在那个地下室的时候,他又有了计划。
不,他的计划始终没变,他仍做着要去那个上流阶层生活的阶级跃迁梦。
在梦中,他将原本浮于水面的山水盆景沉入了溪流之中,它不再是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石头,但这不是重点,他最终买下了那座豪宅,与他的家人一同沐浴在那片阳光之下。
但这只是计划,只是他的梦,未来如何?镜头没有给出答案。
我想,这可能是奉俊昊导演拍得最为残忍的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