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到茶花(梦见白色山茶花)
小小鸟(长篇小说）第五章 不一样的天空 第3节（作者谢梅芳）
这个周日我随毛人到生态公园跑步。我俩是先乘公交车再跑很远的路才到达的。
生态公园由五六座小山构成，处于初开发时期，除了刚修好的大路外，各种构思框架还未实施。大山里除了突兀的老松外，就是满眼的灌木丛。
我有点不在状态，体力特别不支。而毛人却能边跑步边从容地与我说话。
“你男朋友真大度，我还以为你会被禁足呢！”他边说边笑，“孤男寡女的，是男人都不会放心的。”
他的话触到我的痛处，我原来也以为有两种可能，一就是阿海直接拒绝我与他师傅跑步，二就是他陪我一起与他师傅跑步。可是阿海很随便地答应了：“好，跑步有个伴。”
毛人的话也表达了男人的观点，男人是自私的，绝对不会放任女友单独与另外男人独处的。他言下之意就是阿海不是大度，是无心！
“你男朋友在哪个单位？”这个毛人存心与我作对。我心里叹着气，因为我脑海里突然闪现阿海紧张雪穿高跟鞋奔跑的样子，想起阿海开车追雪与雄伟打架之事，我的心隐隐作疼。对比强烈的大度与小心，感觉自己连个屁都不如！
“我真是个小丑啊。”我悲叹着自己。
“小丑？你？”毛人以为我在对他说话。
独角戏中的我无言以对。
“外表娇小，风一般的女子，左看右看都很可爱”毛人好心地说。
“对手都是回忆。”我不由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毛人跟着我叹气，他说：“回忆起来，你就是我生命中另一道风景，这么多年，每逢遇到你，我心里就特别亮堂，特别暖和，我不是跟踪狂，只是身不由己，就这么跟在你身后跑，每次都在想，这小女子，个子这么小，哪来这么大的毅力？我见过不少女子跑步，她们顶多能坚持个把月！”
这毛人的嘴巴叭叽着，我心里烦燥着，轻叱着他“闭嘴”。
可他却似没有听到般继续抒情道，“唉，下雨天你也坚持着，看到你撑着伞在学院的操场里一人飞奔的身影，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被你感动了，可我只能在心里为你喝彩。那次在山顶上，你大声朗诵毛主席的词，你那个样子真是纯真可爱啊，我是情不自禁地鼓掌的，可是却吓坏了你，我好后悔的......那天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见你竟然独自闯桥洞，我是真心担心你出事，才跟着进去的，当时确实没有其他意思。”
他的唠叨全是好意，多少给我点宽慰，我不想自己的坏情绪再泛滥下去，所以就加速度奔跑。这是我一贯作风，每当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我就会尽全力奔跑，耳边的风声，双腿的竟赛，体能的拚杀，都能让我的心沉落下来。
一小时跑了近十公里，这是我速度的极限，毛人却被落在了身后，我放慢速度，虽然膝盖发软，双腿发颤，但却不敢停下休息，因为我知道，剧烈运动后突然停下，会增加心脏的负担。
身体的疲倦并未让思想松懈下来，本想掏手机看时间的，可却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微信，阿海没有打来电话，微信应该留言了吧？可是没有，红点是大哥的，他并未发视频，却有60条语音消息，这很反常，难道大哥遇到啥事了？我没点开语音，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大哥，出什么事了？”我紧张着。
“没什么事啊，华儿，你现在气喘喘的，在哪里呢？”他在电话那头问道。
“没事就好。”我吁了口气：“我刚跑完步呢！”
“下周来乡下玩好不？记得家里的鸡肉香吧？家里还有鸭，野兔，狗肉，泥鳅，鱼呢！这么多美味，你想不想尝尝呢？”他如数珍宝般显摆，仿佛就知道我这个吃货抵挡不住他家美食的诱惑力。
今天大哥心情很愉悦。他的开心快乐，他的大笑都通过电话传入我耳朵，传入我心里，我在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中，忘记了烦闷，想起溪口乡许许多多的美好来。
“大哥，你诱惑我。”我忍不住馋意，对着电话也笑了。“可是我要问阿海才能答复，不知他...”
“只要你答应就行了！海子他不敢对我说不字的！”大哥很笃定地打断我的话。
“好的，吃不完就打包！”我想着阿海不会拂大哥的心意，不禁有点忘形，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应承了大哥邀请。
挂了电话，我又重新听了微信语音。大哥真的没什么急事，他只是说些美食，说着相同的菜好几种搞法就有不一样的味道，营养等等，然后又扯些他网鱼种地的收成及美景等。
他的话是我从未见过的啰嗦：“你记得溪口乡的美景吗？记得我吗？我记得你是不嫌弃大哥的丑相的，我们乡里的女子都怕我呢！呵呵，我成了她们眼中的恐龙啦。通过她们，我总能想到你，你好可爱的，善良，纯洁，不一样的小女子！昨晚我做梦梦到了你，梦到你戴着我编织的茶花草帽，一脸地笑，像仙子般美！”
大哥后面的语音让我笑了，哪个能抗拒得了夸奖呢？我是仙子，雪是仙女，大哥的赞誉太高了！不枉我崇拜英雄一场，他如果知道了我也梦到过他，梦到过与他游泳的事情，肯定会笑话我这个旱鸭子的，唉，溪口乡，梦里水乡，等着我变成溪口乡人的堂客吧。想起阿海的承诺我红着脸笑了。
“你今天怎么啦？”毛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什么时候追上我的？”听到毛人的问话，又看到他与我并排走着，我有点窘。
“你听语音的时候我就来了。”
“啊？”我瞪眼。
“男朋友吧，只想着喂胖你，用各种美食引诱啊，你肯定是只大馋猫。”毛人大大咧咧地说。
“关你屁事。”我怪他偷听，说话声音就很冲。我见到水库上边有个新修的亭子，就步入亭子坐下，并按压着酸疼的小腿肚。
毛人也跟着我进了亭子，只是他突然就沉默起来了。他坐在亭子另一边，将一袋包子放在木凳上。他也不喊我吃，只顾着自个儿拿着一个包子吃独食。闻香我就知道是自己最爱吃的盐菜包子。可是我只能偷偷地咽着口水，他不言语我怎么能讨食呢？可我的肚子却不配合，咕隆隆地弄出异响。跑步前没有吃东西，又经过剧烈的体力透支，我现在连揉脚的手都在颤抖。白色的食品袋子还有三个包子，看得出毛人是准备我们俩人的早餐的，可是他不开口喊我吃，是什么意思啊？
已经休息十来分钟了，我身体还在不停地冒虚汗，我知道自己肯定低血糖了。平常晨跑时口袋里会备二片巧克力的，可今日太匆忙身上什么都没有带。
我拖着疲软的身体，起身向亭子外边的桃树靠近，我期待桃树上有干桃胶充饥，可是光秃秃的树干，除了几块灰白的鸟屎外，什么也没有。
我现在特别恨毛人，可眼睛却不时偷窥着他的动静。这厮吃完了两个包子，就在亭子上弯腰，压腿，摔胳膊，似有无穷尽的力气向我显摆示威。我抵御不了那两个包子的诱惑力，眼睛像吐信子的蛇般对它虎视眈眈。可是这毛人就是个混蛋，不但不喊我吃，现在似哑巴似的，话也不会说了。山上的鸟聒噪着，悬挂在在头顶的日头白晃晃的，我软软地走向坡边，去掐刺尖，想借此充饥。我记得大哥告诉过我，拨去外皮，可以放心食用的。
不知道是自己的体力的不支，还是踩着碎石不稳的原因，我整个身体往前一扑，就飞了出去。顺着坡，连翻着好几个跟斗，我就像演特技电影般，在空中连续表演了好几个特技，最后终于落在水库外堤的最底处。我听到自己坠落的时候毛人在尖叫，我也以为自己会完蛋的，可是除了扭到了脖子擦破双手外，什么事情也没有，真是命大。因为身体无力，又因为惊吓过度，我只得闭着眼睛躺着不动。听到轰隆隆的声响，我猜测毛人是连滚带爬地滑落下来的，他可能比我还害怕。听到他带着哽咽的呼喊，想着他刚才的无情，我索性地不动装死吓人。
“不会的，你没有流血，我不相信你会死的。”毛人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可他真是讨厌，竟然用手掌拍打我的脸，啪啪的声音，凄厉地喊叫，真让人受不了。
我只得瞠眼说道：“见我没被摔死，就要打死我啊？唉，快给我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我突然的睁眼吓了他一跳，见我说话，他竟然又来了劲。
“饿死好。”他声音狠狠地，可左边的酒窝却无声地展开了。
“马上来”。他腾地起身往上走。
“吃吧。”他动作可真神速，爬斜坡拿包子下来，感觉他似只敏捷的猫。
他并没有扶我起来，任由我躺着，将包子掰碎，喂进我一张一翕的嘴巴。他现在又变成一位慈爱的母亲，边喂食边唠叨个没完。
吃了两个包子，我的元气一点点恢复，借助他的托力，我靠着他慢慢地起身。脚除了酸痛无力外没事，可是因脖子的原因，我的脸只能往右偏着，他在我右手边扶着，可是却不肯放过取笑我的机会。我们在爬坡时他就笑道，“如果你男朋友这时过来了，看到你这么脉脉含情地望着我，会不会打翻醋坛子掉头就走？”
我心里直骂他臭嘴，却不敢说出声。我刚才领教过他的厉害，一句“关你屁事”让我险些饿死过去，再多说话惹恼了他，怕要被他弃在这荒山野岭外了。
“早知道就应该开车过来的。”他又说。
“我背你！”爬坡过半，他嫌我走得慢突然就蹲下身说。
“咦，我的手机呢？”因为不敢直接拒绝，我就想拿手机掩饰，这当儿，竟然真发现手机不见了。
“我打电话吧。”他起身掏出自己的手机。熟悉的铃声从上面传来，我们确定手机是被我自己搁在亭里了。
终于到水库堤上了，我决定给阿海打电话，让他来接我。可是张望时，我却愣住了，阿海正好拿着我的手机站在他的摩托车旁边。
“阿海。”我摔开还套着我胳膊的毛人，同时不顾脚痛就飞奔过去。
“李海，你怎么也来这儿了？”毛人疑惑地问。
“师傅，我是来接自己的女朋友。”他铁青着脸将手机放进我裤兜里，又将红薯递给我。
“哪个？她是你的女朋友？”他惊诧地转向正啃红薯的我。
“上车，华儿。”阿海不再理会他师傅，抬腿跨上车，命令着我。
“不管我吗？难道让我一个人走回去？”毛人疑惑不解。
“有什么不可以？运动是可以泄火的，我的好师傅。”阿海冰凉的声音。
“唉，李洒，摩托车是可以带两人的，你就带我去公交车站。”这米铁也不见怪，一屁股坐到我身后。
可阿海却兀自跨下车，将还在馋食的我抱下，又在我错愕中一手将我揽到了他的前座。
“这样会挡住你前面的视线的”我想对阿海说，但偏着的头瞧见了阿海的妒意，只得硬生生地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李海，你这是做给师傅看哪？小量，装什么大度......”我只听得清毛人前面的嘟哝，后面的话被急速飞驰的摩托丢掷在风里。
“下车。”阿海在公交车站停下说。
“好，李海，你还真有种！”毛人落地还想再说下去，我们已经跑远了。
我在呜呜的风声里琢磨，阿海今天是置哪门子气？这毕竟是对她有恩的师傅，毛人又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他干什么摔脸子？难道是因为刚才他看到师傅挽我胳膊吃醋吗？想到这层，我竟然还有点满意。可坐在他前面是不能乱动的，所以我小心地说：“阿海，我坐在前面挡你视线了，我挪后面坐着吧！”
“小猫，华儿，你只能是我怀里那只温顺的小猫！”阿海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如此不真实，我的心砰砰地跳着。
“华儿，今天我俩看电影去。”这不是梦，因为我已经真切地落在我家院区，我已经看到了他那紧蹙的浓眉。
“你在坪里等吗？”我从他小眼睛里看不明究竟，就问道。
“嗯，快去洗澡吧，向阿姨请一天假。”他催我。
我觉得阿海应该遇到事儿了，所以神速地下了楼。
阿海选的电影是《海王》，传奇的故事，波澜壮阔的动作冒险，并没有抓住我的心，我的注意力全在阿海身上。电影室里很空荡，阿海特意选定最后的位子落座。
他似乎很专注，那副忧虑深沉的脸孔始终面对着屏幕。可他的手却是如此地不安份，那揽着我肩的右手，时而捏捏我的右耳，时而摩擦着我的右脸，时而搓揉我的脑袋。那只牵我手的左手也是，似练握力般一紧一松地活动着，我的受伤处有点细疼，可我却不敢出声。我仔细端详着在影视反射光里那张复明复暗的脸，揣测着他心事的可能性。
“我们吃饭去。”电影散场后，阿海说。
“咦，怎么来这儿呢？”看到阿海停了摩托，我有点奇怪地问。
“你不是最爱这儿的吗？”他牵着我的手往二号咖啡室走，并嘱咐跟过来的店员，要二份钵子饭，分别为我爱的猪腰炒芹菜及雪爱的酸辣肥肠。
整个饭点里除了彼此分菜外，我俩都沉默着。我肚子里寻思着，他可能误会我与他师傅的关系，心里憋着不爽，才故意点雪爱吃的菜吧，沉默是金，我学老冰的应对方式。
“华儿，还在生我的气？”吃完饭他突然躺下身，闭着眼将头枕在我的腿上。
“下次我买台新车，让你装ETC”他很疲惫地说。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的火气就点着了。我迅速站起身坐到对面沙发上，由着他将头碰得丁当响。
“你们银行的任务五花八门，老求人这脸抹不开。”他摸着头叹气。
“你替我张嘴问问就这么为难吗？”我的声音提高了。想着自己还有信用卡的任务，指望他在单位里开口没门，火更大。
“唉，华儿，我还不起人情！”他叹气。
“你今天太过分了，那样对待你的师傅！”想着他今日得罪毛人，我因此失了信用卡客户，一着急就点燃了阿海的导火线。
“我过分？他不过分？你不过分？”阿海腾地站起身。
“我怎么过分了，我不是问你了吗？难道不是你允许我同他跑步的吗？”我非常生气。
“是我答应的！可你呢？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躺在地上由他喂食，你很享受是不？人要脸，树要皮，......”阿海说起乡里话特别粗鄙。
后面的话他说得越来越难听，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我，我无力地捂着耳朵，伏在桌上抽泣着。我从未听他说过重话，可今日他竟然说“春花比我强，做事敢承认，不象我，敢做不敢认。”阿海的口气相当地鄙视。他那话就如同拿着把匕首，一下下地戳捅我的心脏，让我受不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老这么哭，请你给我个合理解释。”他很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我能说什么，他已经将看到的事情主观事实化了，我能说得清吗，唯一的证人就是毛人，可我现在能提毛人吗？
可我也不能任由他羞辱。我起身擦干眼泪，准备离开，阿海拉住了我，他双手托着我的两腮，在我脸上寻找着什么，这弄疼了我受伤的脖子，我疼得大叫，并用双手去扯他的大手。
“你受伤了？”他看到我右手腕的伤痕，忙将我放到沙发上，又在我的表情中，检查到我脖子上的於青。
“怎么回事？”他心疼地问。
终于有机会解释了，可我不想说话。我执意要走，他却抱起我整个身子放到他腿上。他拿我的手拍打他自己的脸，说：“对不起，华儿，是我错了，我并不是那么想你的，我是因为我哥的事着急，所以神经病发作了。”
听阿海说他哥有事，而且他又象个孩子般在我伤口处小心地吹气，我的怨气登时全无。我不想他心里有刺，于是讲述了我在山上摔倒的全过程。
“华儿，你受委曲了，我简直不是个男人，怎么会象个娘们般嫉妒，唉，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他的脸红起来，他忘记了自己追雪的往事了，那时的嫉妒及疯狂，我可没有忘记。
“大哥会出事吗？怎么会呢？”我问道，今天晨跑才与大哥通过话的，这么短的时间会出什么事，我私下里想着。
“唉，我的钱已经攒够了，跟我哥说了娶越南堂客的事情，可是他不愿意。”阿海闷闷不乐地说。
“说原因了吗？”我想起大哥视频里的春花，暗自揣测大哥不愿意的原因。
“我哥说他心里有人了。”阿海皱着眉一脸焦虑。
“是哪个？”我一惊，心下想大哥的心上人是春花。
“他只说是时候再告诉我。”阿海停顿会儿又说：“我猜测是春花，因为这事情我昨晚一夜未睡。本来想好早晨陪你们跑步的，可起不来，结果赶来接你，又见你们那样，脑壳就不好使，唉，看电影也不能专心，本来想着中午眯下，神智清楚些，结果你的话又勾起那股无名的邪火。”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听阿海讲明个中原由，我再无介怀，只为大哥的大事担扰。
“我下周末会回去跟我哥好好地谈谈，我无论如何不会让那脏女人进我家门的。”阿海咬牙握拳。
“那我不要回去吧。”虽然答应了大哥，而且特别想念溪口乡，但我得以大事为重。
“你随我一起去，你是女人，与春花谈谈最合适。”他捏了下我鼻子。
“我与春花？”我大叫。
“我们男人是不方便的，你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这烂货最爱给男人使烂招的。”阿海满脸鄙夷。
我想起春花在溪口乡待我的情景，想起她在视频里剜我的牛眼，有点不寒而栗，可阿海却宽慰我道：“有我在，她不敢对你动手的。”
“如果大哥硬要娶她呢？”不管春花怎么粘大哥，可关键是大哥的决定啊，阿海连这个也不明白吗？我不由得提醒着。
“那就做了她，不让她有机会祸害他人。”阿海这句狠话让我大吃一惊。
“阿海，你要这么傻吗？”我满心担忧。
“华儿，不要担心，我不会这样做的，只是心里想着过嘴巴瘾罢了，唉，我哥看上的女人，我都会尽全力相助的，只有这女人，真想灭了她图个痛快。”阿海咬牙切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