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先生的学生
《三国演义》中叙述赤壁之战经过:诸葛亮出使东昊,促成孙刘联盟共同抗曹后,赤壁之战的部署便开始逐步进行。周瑜借蒋干除掉了曹操的水军都督蔡瑁、张允,观曹营后与诸葛亮都想到了火攻曹军,黄盖又自告奋勇来献苦肉计。但是,如何能让曹军船只皆受火烧而不四散逃亡呢?这时正好蒋干二次来到周瑜军中,周瑜便故意让他于西山庵中遇到因避乱寓居江东的庞统。蒋干邀请庞统归附曹操,庞统假意答应。 庞统面见曹操,献上连环计,解除曹军不习水战之苦。后庞统以说降东吴为名,安然回到东吴。而后诸葛亮登坛借来东南大风,黄盖一把火烧得曹军大败, 赤壁之战方取得大捷。这里,“庞统巧授连环计” ,同样也是赤壁之战取胜的一个关键因素,为打败曹操立下功劳一件。
庞统
操再三请问。统日:“某有一策,使大小水军,并无疾病,安稳成功。”操大喜,请问妙策。统日:“大江之中, 潮生潮落,风浪不息;北兵不惯乘舟,受此颠播,便生疾病。若以大船小船各皆配搭,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首尾用铁环连锁,上铺阔板,休言人可渡,马亦可走矣,乘此而行,任他风浪潮水上下,复何惧哉?”曹操下席而谢曰:“非先生良谋,安能破东吴耶!”统日:“愚浅之见,丞相自裁之。”操即时传令,唤军中铁匠,连夜打造连环大钉,锁住船只。诸军闻之,俱各喜悦。后人有诗日:“赤壁鏖兵用火攻,运筹决策尽皆同。若非庞统连环计,公瑾安能立大功? ”
庞统又谓操曰:“某观江左豪杰, 多有怨周瑜者;某凭三寸舌,为丞相说之,使皆来降。周瑜孤立无援,必为丞相所擒。瑜既破,则刘备无所用矣。”操日: “先生果能成大功,操请奏闻天子,封为三公之列。”统日:“某非为富贵,但欲救万民耳。丞相渡江,慎勿杀害。”操曰:“吾替天行道,安忍杀我人民!”统拜求榜文,以安宗族。操日:“先生家属, 现居何处?”统日:天在江边。若得此榜,可保全矣。”操命写榜金押付统。统拜谢曰:“别后可逮进兵,休待周郎知觉。”操然之。
——《三国演义》第四十七回
卧龙凤雏
这件事在民间流传甚久,人们信以为真。如今长江边上的赤壁矶上,还建有一串“风雅庵”,据说就是当年庞统居住过的“西山庵”。其实,这件事是罗贯中虚构出来的。
《三国演义》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隐沧”时,遇到水镜先生司马徽,司马徽与庞统关系其密,曾于采桑时与庞统畅谈,终日不倦。他建议刘备去寻访奇才,并说:“伏龙、风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
庞统是三国时与诸葛亮齐名的杰出人物。( 三国志》中专门为庞统立传:
庞统字士元,襄阳人也。少时朴钝,未有识者。颍川司马徽清雅有知人鉴,统弱冠往见徽,徽采桑于树上,坐统在树下,共语自昼至夜。徽甚异之,称统当为南州士之冠冕,由是渐显。(《襄阳记》日:诸葛孔明为卧龙,庞士元为风雏,司马德操为水镜,曾庞德公语也。)后郡命为功曹。性好人伦,勤于长养。每所称述,多过其....吴将周瑜助先主取荆州,因领南郡大守。瑜卒,统送丧至吴,吴人多闻其名。及当西还,并会昌门,陆勤、顾勤、全琮皆往。...深与统相结而还。
先主领荆州,统以从事守来阳令,在县不治,免官。吴将鲁肃遗先主书日:“庞士元非百里才也, 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耳。”诸葛亮亦言之于先主,先主见与善谭,大器之,以为治中从事。亲待亚于诸葛亮,遂与亮并为军师中郎将。亮留镇荆州。统随从入蜀。
益州牧刘璋与先主会涪,统进策....先主然其中计,即斩怀、沛,还向成都,所过辄克。....
进围维县,统率众攻城,为流矢所中,卒,时年三十六。
一《三国志.蜀书.庞统传》
从这些材料里可以大概了解庞统的一生:他是南郡襄阳人,年轻的时候“朴钝”,不被人所重视。但是他叔叔庞德公誉其为“凤雏”,司马徽也称他为“南州士之冠冕”,于是与“卧龙”诸葛亮齐名于荆州。他与东吴名士包括陆勤、顾劭、全琮等都结会为友,也可知他的名气。他自己曾对顾劭说:“论帝王之秘策, 揽倚伏之要最,吾似有一日之长。他原是刘表的部下,任南郡功曹。后荆州投降曹操,他归属于曹操。所以,赤壁之战时,他不可能前去为周瑜做事,甚至可能都没有见过周瑜的面。赤壁之战后,周瑜兼任南郡太守,他才归属于东吴。而后刘备任荆州牧,庞统调任耒阳令,在县不治,免官。 其后经诸葛亮、鲁肃极力推荐,刘备方才再度召见庞统,与之谈论军国大事,大为器重,于是拜庞统为治中从事,不久又与诸葛亮同为军师中郎将,对他的亲信程度仅次于诸葛亮。诸葛亮和鲁肃举贤荐能的宽厂胸襟固然令人钦佩,但庞统本身具有的非凡才华,恐怕才是其最终脱颖而出的根本原因。
庞统的加入为刘备集团提供了进一步飞跃的契机。庞统和诸葛亮分工,他去攻取杭州,诸葛亮镇守荆州。庞统以其独有的聪明才智,使刘备摆脱了信义宽仁等观念的束缚,给刘备提出取得益州的三条计策。刘备听其计策,智擒蜀将杨怀、高沛,进军成都,为日后平定四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庞统英年早逝,在围攻雒城时中流矢而死,年仅36岁。
由于庞统的才名,早在元明杂剧和平话中就已有了关于他的故事,比如:《孤本元明杂剧》有一出(庞掠四郡》,专写庞统故事,写他能预知先觉、呼风唤雨,表达了民间大众对他的赞美之情。
虽然庞统有着过人的才能和智慧,在三国时代也是风云人物,但是在史书中却找不到他曾经参加过赤壁之战的记载。而且,在其他相关之人的传记中,也没有这一史实的记载。《三国志. 昊书.周瑜传》中提道:“瑜部将黄盖日: “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观操军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可见,曹操的战船是锁上了,但不是因为庞统献计,而是自己锁上的,至于为什么要锁,史书中没有交代,估计是曹操考虑到北方人不习水战的缘故。所以说,“庞统巧授连环计” 也应该是罗贯中虚构而成的。他大概是考虑到:既然庞统和诸葛亮齐名,又是蜀汉的重要谋臣之一,那不如让其在赤壁之战中也露回脸、亮个相,一展其能,立下大功,使其“名副其实”不枉其“凤雏”之名,避免与诸葛亮的“卧龙”之名不相称。这样不但使读者欣慰于心,又能增添赤璧之战的波澜曲折,使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更加动人。
所以,在《三国演义》中,罗贯中除了依据正史,又相继为庞统虚构出若干故事,来浓重刻画他的形象。第五十七回,诸葛亮三番用计,气死周瑜,又借吊丧之名来东吴寻访贤士。诸葛亮声泪俱下的深情哭祭,感动了东吴众人,唯有庞统看破孔明之意,孔明邀其共辅刘备。而后庞统因貌丑、狂妄而不被孙权重用,就往荆州投靠刘备,初为县令,不理政事,日日饮酒作乐。刘备派张飞前去责罚,庞统半日内便将百余日积攒的政事处理殆尽,而且曲直分明,不差分毫。刘备方才认识到庞统的才华,将其重用。第六十回和第六十二回,庞统帮助刘备取蜀。第六十三回中,庞统在攻雒城之际疑诸葛亮欲争功,不听其书信劝阻,冒进至落凤坡,中张任埋伏,被乱箭射死。
在这些情节中,既有史实,也有虚构,不仅表现出庞统的才智和谋略,也为其杜摸出诸如貌丑、狂妄、放荡不羁、心胸狭隘等缺点,大概作者还是要以其来衬托诸葛亮的光辉形象吧。虽然如此,庞统的形象还是变得丰满生动起来,尤其是“庞统巧授连环计”一节,他一出场就不同凡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并且长期影响着民间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