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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

做梦想起小时候的事(梦见小时候生活的情景)

2023-03-25解梦
往事依稀浑似梦文/刘存玲小时候记得的事,不容易忘,且随着时光的延伸会不断翻新。近来,跟朋友相聚谈及关于积累古诗的话题,这不由得让我赞同季羡林先生的观点:“一个小

往事依稀浑似梦

文/刘存玲

小时候记得的事,不容易忘,且随着时光的延伸会不断翻新。

近来,跟朋友相聚谈及关于积累古诗的话题,这不由得让我赞同季羡林先生的观点:“一个小孩起码要背两百首诗,五十篇古文,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小时候背的,忘不了。”何止古诗啊,其他的事情又何尝不如此呢?

已近耳顺之年,幼时的记忆反倒如波涛一般汹涌袭来,好些事情,恍然如昨,历历在目。我也试图究其原因:因为退休生活闲暇,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反刍往事,还是对于成为过去的人事物多了份缅怀,最后不得而知。尤其在夜色的撩动下,那些远逝的人事,又重新向我奔来。这其中,关于姥爷、母亲的占多。

当静谧的苍穹几点忽明忽暗的星星闪烁时,我记忆的闸门就再也关不住那些潮涌般的往事。对母亲的记忆,是始于一岁多到母亲离世,可这不过只有十年光景,这使得十年间母女相拥的点点滴滴,更加弥足珍贵。母亲生在“一出生就挨饿”的年代,正如鲁迅所说的“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上世纪二十年代,人们最大的苦难就是饥荒。生逢乱世,艰难困苦自不必说,天下一般。听母亲讲,姥爷在家排行老大,除了体弱多病的父母需要他赡养,还要关照两个弟弟家的日常,十二三岁便持家。十八岁档口,二姥爷被马子拉去(土匪绑票)索要千块大洋,这数字都识不得,哪还拿得出这些个银圆,可拿不出就要撕票,姥爷怒着只身闯去马子窝欲将亲兄弟换回来。单枪匹马?不,更准确地来说是赤手空拳,只身一人。母亲讲到这儿我们都听得不禁一颤,那马子可是好“玩”的?任你换来换去?听老人家讲一般马子都是先恐吓再动刀正所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主。但姥爷不怕,母亲说姥爷除了长得玉树临风,有个俊朗的外貌且很是智慧,拳脚上也有两下子,关键是长了一副伶牙俐齿,能讲道理,会揣测人心,话能说到点子上。他到了马子窝一阵唇枪舌剑,把马子头头讲得哑口无言,最后一举定生死,大马子见姥爷文气儒雅,刁难说:你如果把前厅的两个两百斤重的石狮子举起来调个个儿,我就放你兄弟二人回去。他怎知道姥爷是个练家子,姥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个条件,当众把两个石狮子调了个位置,虽说姥爷兄弟俩最终被马子放了回来,但姥爷从此便落下了劳累或生气就吐血的顽疾,最后离世时从一米八五的大个子抽成了一米七几就是出在了这个病根上。

自被马子放回家,姥爷就更忙碌了。为了生计他时常给商号、店主护送货物,就好比过去的镖师。镖师这个词,现代人很少接触了,古人运送贵重货物,保险起见,通常会雇用一些身富力强、有身手者,护送货物以保万无一失。做镖师可不易,俗称跑江湖的,那是个刀口舔血的活儿,除了要有责任心,高强的武功,还要人脉广,讲义气,侠肝义胆之人才能胜任。

母亲是姥爷唯一的女儿,天生丽质,温润可爱,深受一家人的喜欢和疼爱,母亲十岁之前是无忧无虑的,自是被视为掌上明珠。然而好景不长,姥姥三十不到,一场大病撒手人寰,姥爷常年奔波在外又顾不上亲自照看,被家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的嫩娇芽,一下子成了没娘的孩子,来自爷爷奶奶的疼爱也由众多的叔伯兄弟姊妹的第一位,退到了最后一位。

母亲自失去娘的护佑,就失去了童年的欢乐,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夜长大”,开始学着纳鞋底,缝被褥,替样子(用纸片裁出衣服小样),剪窗花,手上被针扎得血肉模糊,常常发炎化脓结痂;最难熬的是每日三担水,井深,罐大,路远,母亲又是三寸金莲裹就的小脚,两只手抱着钩担走五步歇三歇,有时因扁担系子拖地,碰到石头上瓦罐就打碎了,这样,回去就脱不了一顿好打,直到有一天姥爷回家,闯见母亲哭红的双眼和被批子(用竹子做成的工具)掌肿的手心,心疼得泪流满面,并发话今后谁也不准对没娘的孩子动手。还记得母亲每每讲起这些童年旧事,都是泪流不止。听母亲诉说着小小年纪失去亲娘后所经历的人间冷暖,尝尽人情薄凉,受尽委屈白眼,不由得心生悲悯,每当这时,母亲总要一边流泪一边唱那首歌谣“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好在姥爷为了儿女免于掉进后娘手里,始终未再娶。

无论是故事里,还是我的回忆里,母亲的心态是积极的,阳光的。她继承了姥爷的侠肝义胆,学会了隐忍谦让,懂得了乖巧。七岁学插花,八岁会描云,十岁能裁衣,十八岁拜堂成亲成了刘家的媳妇。

母亲成了我们村远近闻名的俊媳妇、巧媳妇。说到俊俏,一次和姐姐们谈起母亲,大姐说母亲长得像电影演员刘佳,三姐却说,母亲比刘佳更漂亮,可惜的是,母亲如花的容颜漂亮的基因没能传承下来。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尽管穿着印花粗布褂子,但做工精致考究,大襟上的每个扣子都要盘出蝴蝶结、枇杷叶。鞋子上一定要绣上一朵花。在最困苦的日月,母亲利用她的一双巧手尽可能地让一家人穿得得体整洁。

母亲一生养育了两男四女六个孩子,据说本来还可以多一双儿女,因生活困难怀孕的母亲营养不良生下来便夭折了。

从小没娘的母亲原以为嫁入婆家会受到婆婆的疼爱,谁料婆婆却是个后的,婆媳关系本来就不好处,何况面对的是位严厉的后婆婆,还有两个豆蔻的小姑子,因此,母亲就拿出了童年时期的隐忍与谦让。那时,所有衣食加工都是人力去做,每天早上鸡刚叫就得起床推磨、压碾,夜晚月落了还得纳鞋底、做针线,一天到晚手脚不停只能休息两三个小时,一大家子的缝缝补补都是母亲点灯熬油干出来的。日子虽然辛劳清苦,因母亲凡事都听任婆婆的摆布,在母亲的顺从下,与奶奶相安无事,逐渐处成了母女,生活也算其乐融融。谁料这样的日子也不长,母亲竟天生是个操心的命,在两位姑姑十三四岁的时候,后奶奶又因一场疟疾去世,母亲接手了两个小姑子的日常生活照顾,无论吃穿用度,还是针线饭食,母亲都是尽着两位姑姑,待两位姑姑先后寻下人家,母亲又将自己的陪嫁拿出来,一分为二地分别陪送了姑姑们,惹得两位姑姑五十多岁了,还来家抹着眼泪说:“都说老嫂比母,俺嫂子待俺是最亲最疼的人。”

母亲一双巧手,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所以除了日常家务外,还无偿帮人家做“压床鞋”。我们当地有个风俗,出嫁的姑娘要给婆家所有的人做鞋,压床鞋的做工很考究,既要讲究美观又要结实耐穿,一个村里没有几人能够担当此任。母亲做的鞋子工整灵巧,成为做鞋高手,许多乡邻嫁闺女都要来求母亲给新郎新娘做压床鞋。娘做的压床鞋新娘的鞋面会绣上一枝喜鹊登枝、龙凤呈祥、榴开百子、并蒂莲心等,然后在鞋脸上订一束丝线流苏,走路抬脚流苏荡漾,煞是好看;新郎的鞋子相对简单,一般都是黑斜纹布的鞋面,白千层底,鞋面由青缎包双脸,在鞋脸和后跟处分别打上两个彩色千千结,结实耐用;将新娘新郎一对新人的两双鞋子放在一个笸箩里,置于抬盒最上层,鞋子针线的好坏体现新娘手艺的高低,从娘家发嫁到婆家下轿,都会有一群姑娘媳妇上前围观相看、品评 。

盛夏的院子里,树荫下蝉鸣中,我坐在母亲身旁,看母亲飞针走线,针锥一次次在厚厚的鞋底上用力扎下去,扎下去!麻绳一次次被用力地抽来抽去。母亲的手指因常年使用剪刀,抽拉麻线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痕。

母亲春养蚕,夏扒痳,一盏油灯度春秋,几根麻绳走乡间,纳着鞋底熬日月。和母亲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是一起走村串户送鞋样(有些村妇不太会做鞋,要找母亲给做好鞋样,回去下料),母亲不但鞋做得好,衣服裁剪得更好,特别是开肩,过去人都是手工缝制衣服,一件衣服是否熨帖板正领口很重要,俗称“开肩”。领口开低了,容易前襟上翘,后背看似“小龟腰”(驼背),领口靠后则前长后短不规则,领口开小了不舒展,开大了领子包不住脖。俗话说:男如柿子女如梨,开肩深浅看手法。按照习俗开肩挖下来的如梨子似柿子的一点小布片,作为奖赏归开肩者所有,等到母亲积攒了花花绿绿各种大小不等的肩窝布。母亲就会统一整理拼接,或给姐妹做成云肩、兜兜,或给我拼成件外套等。一年元宵节,母亲用带花的肩窝布为我拼接了一幅花团锦簇的绣球,十六个不同的花瓣组成,配上不同流苏,每个花瓣上缀上银色的铃铛,美到极致,缝在虎头帽上,戴上帽子欢快地跑在春风里,叮呤当啷的铃声中赚足了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

母亲累的时候常常把我揽在怀里小憩一会,轻轻地摇着蒲扇讲贞妇烈女二十四孝的故事和传说中的鬼怪神仙来人间送福的故事,唱她喜爱的小曲、歌谣。母亲用行动和故事潜移默化地教育我们姐弟做人的道理。我们的家风是循着老爷爷的祖训传承沿袭下来的,一些行为习惯则是母亲言传身教的结果。

母亲常说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并为我们立下好多规矩,不许跷二郎腿,不许抖腿抖脚。端茶倒水也有讲究,家里来客人,茶七,饭八,酒满,盛饭的勺子要往里倒,不能反着倒,碗筷要轻拿轻放,不准发出声音,筷子更不许立插米饭中,不能嚼着东西跟别人说话。吃饭时要等齐家里人,特别是爷爷,无论是切西瓜、分月饼、开罐头,这些为数不多的吃食,还是平时的一餐一饭一粥,都要等爷爷回来,吃任何东西必须爷爷先吃第一口我们才能动筷子。林林总总的规矩,束缚着我们的日常行为,除了对爷爷的孝顺和敬畏,其他的我几乎忘得差不多了,我们兄弟姐妹最守规矩的要数大哥,至今我们聚在一起,饭桌上的大哥还如母亲在世时一样,从不挟别人面前的菜,喝稀饭从不发出声音,从不当着别人面清嗓子吐痰,每次到他家都会爬着楼梯从四楼送到楼下,然后再送到小区门口,无论是风是雨,无论春夏秋冬,从不顾及自己七十多岁的身体。

母亲对爷爷的孝敬,那是出了名的,自我有记忆起,就知道,每天清晨天不亮母亲就叫醒哥哥,提着一个枣红色的瓦罐送往生产队的仓库里,爷爷会揭开瓦罐,将里面的两个荷包蛋挟出一个,并倒出一碗热乎乎的汤汁吃下,剩下的鸡蛋提回家留给我们,多少年后,我一直在想母亲说的一句话:老猫屋上睡,一辈留一辈。这话一点不假,家风的传承,是耳濡目染,对爷爷的孝敬从母亲传给了嫂子,大嫂在母亲去世后接过了对爷爷的照顾,每天早上两个荷包蛋,风雨无阻,一直到爷爷九十岁安详去世,对父亲的也是一样。包括姐姐们对公婆的孝道,对孩子们的疼爱也是如此。

母亲有着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看不得别人受贫落难,在物质缺乏的年代,每年的初春,总有人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每当我们看到母亲将一瓢瓢黄橙橙的小米,白花花的面粉借出去时,我们都非常心疼,那可是我们一家人省吃俭用节省出来的,说是借,有的人家就从没往回还过,记得有一次三姐去叶姓人家讨要他们借米时带走的半升瓢时,半天敲不开门,敲了几次只听他们家的儿子在里面说,再敲就把瓢子漫着墙给撂出去,三姐回来我们听了都非常气愤,一致认为明年不能再借给他们家粮食,母亲却教育我们说,无论他怎么样,我们都要怀有善良仁义之心。姐姐说:这可都是我们自己舍不得吃攒下的粮食啊,母亲说:自己吃了填坑,别人吃了扬名,做好事老天都能看到。就这样,每年春天青黄不接时节,总有三三两两来借粮食的族中亲友、外姓乡邻,母亲从不拒绝,对族中近亲、堂叔们有困难,母亲更是感同身受,送上吃食,甚至衣服、被褥,二爷爷家的三叔,至今还不忘下东北时母亲给他备下的一大包煎饼,让他度过了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西胡同二大娘经常叫着子女的名字说的话是:你们能活着,不用记住你的瞎爹瞎娘(意思是没有能耐),千万别忘了你大叔大婶子。就这样,母亲口挪肚省,把余粮都接济了亲戚乡邻,自己竟从不舍得多吃一口。每年黄豆打下来,家家都会做一屉豆腐,我们家做豆腐,母亲会把爷爷的叔伯兄弟、堂兄弟们请过来,叠上几张新烙的煎饼,砸几头鲜蒜,拌上一盘嫩紫鲜发的香椿芽,有时也配一盘新腌制的淌着黄油的咸鹅蛋,让长辈们聚在一起喝一顿新鲜嫩滑的豆腐脑。每次事后母亲都会被三奶奶心疼地数落一顿,因为做一次豆腐,母亲都不舍得吃一口豆腐,喝一口豆腐脑,都是自己喝酸浆(压完豆腐流出来的浆水),吃豆腐渣(过完豆腐后滤出来的渣子),所以,当我看到演员宋春丽在电视剧《九香》中饰演的母亲,被孩子闯见舔食锅内残留饭渣的一刹那,我便潸然泪下,因为我分明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是的,母亲把爱全给了我们,把世界给了我们,她却一个人孤独地走了。

母亲走了,走得干净。甚至没能留下一张照片,我常常念及母亲的一生,她这一生太苦了,我突然间就懂了史铁生在《合欢树》中所写的:“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也因此得到一些安慰。

记忆中的母亲高高的,更显瘦弱,因为月子里落下个气管炎的病根,每逢秋冬季就犯病,母亲每每大口地喝着浓浓的汤药,我便怯怯地问母亲:“苦吗?”母亲气色蜡黄,眍䁖着两只大眼睛,无力地说:“傻孩子,苦呀,但娘不想让你成为没娘的孩子!”在我十岁的那年,母亲咳嗽得更厉害了,春天希望夏天好,夏天盼望秋凉好,母亲挨过了秋天却没能熬过冬天。人生第一次面对死亡竟然是母亲的离去,母亲躺倒很长时间,内心最不能放下的就是还没长大成人的我,临终母亲就想再看我一眼再抱抱我,但当时人们迷信,担心弥留之际的人会带走小孩的灵魂,不让母亲见,后来父亲实在不忍心就让人把我拽过来,隔着一盘碓(迷信说法碓能辟邪)见母亲,至今还记得我和母亲隔着一个木碓,我哭得声嘶力竭,母亲拼尽力气伸出手臂,我想扑向母亲,却被无情地拉走。母亲瞪大双眼带着遗憾与不甘地离去。多少年来我只能在梦里和母亲相见,当我在学校参加独唱演出时,想起母亲教我的民歌“黄河谣”“绣荷包”“包楞调”“沂蒙山小调”等想母亲;当我代表单位演出受到领导的肯定同事的赞誉时,也会想母亲;当我参加工作第一次领到工资时,心想,要是有母亲在多好,母亲知道我十三岁就能挣钱了,她肯定会非常高兴;多想让母亲到我工作的地方坐坐,让母亲抱抱我的孩子;多想在我有能力时也给她买许多绣花衣裳,回馈她对我的爱,让这份恩情燃放出光芒;多想让母亲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上,带她去吃大块的红烧肉、蒜泥鲤鱼、烤乳鸽、粉蒸肠、烤全羊……

母亲常说要学丁香不要学张郞,活着时给吃一口,强起死了敬一斗,做人就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是母亲却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点机会,没吃我们做儿女的一口饭、一口汤、一杯水,她毅然决然地走了,只留给我们绵绵无尽的思念……

“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总觉那些远去的人回来看过我,后来我才明了,只因我心里有他们陪伴。孩子长大了,想起童年的事,想起那些晃动的往事,想起自己的妈妈……与亲人有关的往昔岁月。亦如“悲伤也成享受。”

【作者简介】刘存玲(女),笔名:多娇、陌上花开,临沂市文学院副院长;临沂市作家协会诗词创作委员会主任。中国金融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获第七届“沂蒙文艺”奖,著有诗集《陌上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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