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梦见一堆干柴(周公解梦梦见一大堆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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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爱他,自是因为他待我很好。
为什么后来我要吃了他呢?
为什么?十七画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以为这会是个自问自答的问题,可眼前刚上的三炷香已燃去大半,却还是没有下文,他急的抓耳挠腮。
他瞥了眼边上的耶罗,后者就这么静静坐着,眼神平视着正前方,不急不躁,似乎再等个几炷香的时间也无妨。
耶罗的睫毛真长,侧面半张脸更是好看得引人入胜;十七画愣神片刻,他被耶罗斜了眼,那眼神里的淡漠让十七画很不舒服,连带着心底里的急躁便追问了出来。
耶罗和十七画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破落的草屋,地板木墙腐烂不堪,灰尘满是;上满攀爬了不少菌藓,绿色和灰褐色掺杂一片,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屋顶破了个大洞,天光正好照落进来,落处是一副自上而下悬挂的画卷。
这画说来也奇怪,周边倒是画了些湖光山色景致,可正中心的位置一片空白。
离画不远处的地方摆着香案,红烛已燃尽,挂在上面的烛蜡似嶙峋怪石;那三炷香还在静默燃烧,烟雾如丝如缕氤氲在画布中央。
白衣女子倚靠着屋内的那根大圆木柱,她在打盹,也在说话。她说完那个问题之后停了很久,看了看燃烧的香,看了看头顶的天光;直到云层遮住了天光,整个人被阴影没过,才睁开眼。
睁开的眼斜眯成一条细缝。她盯着十七画看,盯到十七画整个后脊骨都是冷意飕飕,后者甚至打算祭出道法以防不测,只不过被耶罗一个眼神逼退。
“他很听你话?”女子又看向耶罗,咧着嘴笑道,眼里冷意如同霜刃冰刀。
十七画打算反驳,可动嘴的时候发现嘴巴被封住了,是耶罗的道法。
“无趣。”女子冷哼了一声,“男人都一样,难有什么真情实意,为的都是心里头的盘算;你认真了,到头来就都会是空的。”
耶罗蹙着眉头,但却没有答话。
女子垂落眼睑下仅有的一条细缝,然后说道,“为什么吃了他?自然是因为他该吃!”
冷酷、凄凉、悲寞、愤怒,这是她语气里的情绪。
1
她叫采薇,原本是画里的采莲女子,没有形神没有精魄,用刘彦良的话说,就是笔墨丹青。
刘彦良目前是这幅画的拥有者,他将这幅画视为珍宝,白日不离半点视线,晚上搂在怀里睡觉。有些人见着刘彦良这样,都说他作画作疯了,好好的仕途不去,偏要在深山老林里学作画。
书里面有黄金成屋,美颜如玉,那是因为读书通往仕途,仕途之上才有黄金美女;画画能中举夺魁吗?
“刘彦良把这幅画当了宝贝,听说夜夜搂着睡觉,跟个媳妇似的。真要是媳妇,白天那还不是生龙活虎?”
“什么媳妇,就是根棍,也就只能磨来磨去。”
街市里有人见刘彦良抱着画卷走过,毫不顾忌放声议论,而后引得众人大笑。
刘彦良气的直瞪眼,但也架不住他人的嘴和脑袋,只好悻悻然离去。
那晚是中秋。
刘彦良回家的晚,走山路的时候踩到了乱石崴了脚,他摔了个大跟头,摔得鼻青脸肿,手里的画卷飞了出去。站起身来后,他着急忙慌地看着四周,找寻那副飞出去的画卷。
他找了很久,心急如焚;好在路过提着灯笼的道人看见了那副画卷,捡起来交回到他手里。
“一副画卷而已,你身后就是陡坡,要是再踩了乱石,命恐怕都要丢去。”道人提醒道。
刘彦良摇头不语,只顾着将画卷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道人皱眉离开,可没走几步,又是转身回来拦住了刘彦良,同他讲了一番话,又给了他样东西,刘彦良心里头又喜又疑,一时间连感激的话都是没讲出来。
“当真?”
话音落下,道人已经不见,哪里还有答话。
刘彦良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将道人交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咋一看只是一块黝黑通透的石头,刘彦良咬破手指,朝着上面滴了几点血,石头霎时间光芒万丈,刘彦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只听得一阵嗡嗡嗡地声响,那块石头在空中盘旋,不一会儿突然直冲屋顶,轰的一声巨响,将屋顶撞出个大窟窿。
一盏茶的功夫,光芒稍弱,刘彦良慢慢睁开双眼,他瞧见那块石头就在屋顶窟窿的正上方飞速地旋转,一片片金光从中飞出,就落在窟窿四周。刘彦良揉揉眼睛,终于是瞧了个清楚,那些金光一个个的都是字,可究竟是什么字,他却怎么也认不得。
其实石头是符阵,精血激活之后,落下的便是符文。
随着一众金光落下,原先黝黑的石头消失不见,仿佛凭空蒸发,又好似藏匿于茫茫夜色。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氤氲的月华从窟窿处落下。刘彦良见此光景,已经确信道人未曾唬他,也是立刻按照道人吩咐的去做,撤了香案之上的灵牌,只留了那一尊香炉,点了红烛檀香,再把那卷画轴悬挂于香案之上。
一切摆置妥当,刘彦良看着画中人,满眼里都是相思。
这一夜他激动地没有睡着觉,他就坐在香案前,看着那副画卷浸浴从天而落的月华,直到五更天天光初现,鸟雀嘶鸣的时候,他才撑不住困意昏然睡过去。
昏睡中,他做了个梦,梦见了很多事情,包括当初失足跌落的那片湖水,摇曳而至的渔船,脸上永远挂着恬然笑意的采莲女。他还闻到了采莲女身上淡淡的清香,是清香将自己从鬼门地狱里拉了回来,不过这香味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了。
香案之上的那副画卷,此刻已经没有月华浸浴,画中的那位女子仿佛还在睡梦之中不愿醒来。又是过了一个时辰,不知是被拂过的风吹动,还是被清晨的沁冷惊醒,她细长的眼睫毛先是微微颤动,然后悠悠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看见了外面虽然简陋但却干净整洁的屋子,看见了盘坐在自己面前右手撑着下巴睡过去的刘彦良,她看着他,面无表情。
睁眼之后,她转了个身,想要看看身后有什么,可惜只是一片漆黑,再转过身来时,她已经从画中走了出来。
有女画中人,名为采薇。
2
刘彦良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端坐在自己身旁的采薇,他误以为还在梦中,于是闭眼继续睡觉;再睁眼的时候又是如此。他捏了自己手臂上的肉,疼;扇了自己一巴掌,还是疼。
“真的……这是真的!”刘彦良欣喜若狂,他一把将采薇搂进怀里,可环伺周身的寒气让他猛打寒颤,不一会儿他就清醒过来——是真的——但还不完全真。
咕咕—
采薇的肚子在叫唤,她皱着眉头,张口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彦良立刻指着她的肚子教道,“饿……有此反应就是饿了。”
“饿……”采薇照着刘彦良的口型和语气说道。
“对,饿了。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刘彦良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刚走到门口,看着屋内的采薇,心里头担心出去回来人就不见了;他打算不去街市,就在自家的炉灶给采薇弄些吃的。来到屋檐下的灶台,才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做过饭,干柴火石什么的都没有,米面也没有。
“饿。”采薇又来到刘彦良身旁道。
“我去给你买,你就在家中待着,哪也不要去。”刘彦良盯着面无表情的采薇,又是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这些作甚,她那里懂得了这些。”
刘彦良出门一趟,买了好些东西。街市里的人瞧见了他,原先还想着取笑他,可正要说话却没能找见那副被刘彦良视若珍宝的画卷,刚要出口的话又被噎了回去。
“哟,这太阳果然是打西边来了,刘彦良都不抱着媳妇出门了。”
刘彦良没有同往常一样置若罔闻,而是朝着说话那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冲过去挥舞拳头吓退众人;平日里自己再怎么遭受非议谩骂他都不在乎,但现在不同了,采薇成真了,他不再是孑然一人。
他可以受欺负,但是采薇不能。
回到屋里,刘彦良放下街市上买的东西四处看,没有瞧见采薇。他喊了一声,没有人应声,他顿时慌了心神,跑出屋子在周围找了一圈,又在院子外找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哪去了……”
他打了盆冷水,朝着自己脑袋倾倒而下,冷凉的井水让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是梦……这不是梦啊!”刘彦良嘟囔着,浑身上下滴着水,失魂落魄地进屋,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整个人跌落在地,起身的时候他瞧见了香案上的那副画卷,瞧见了画中的采薇,旋即也是痴笑了起来,“还在……我慌些什么……”
刘彦良买好了吃的,可是采薇再一次进入了画卷里面,刘彦良看着桌上的吃的,自己一个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也不知道采薇在画中肚子是不是还会饿着?”
他思来想去,心里头还是担心,于是拿出画笔,打算在画卷上添几笔吃的,只是画笔落下,墨汁却始终没能落在画卷上。
窗外偷看的王二觉着刘彦良真的是傻了,杵在画卷前握着画笔一动不动,亏得自己还以为是有别的事情让他行为性情大变。
他也没有多看,垂头丧气地离开。
3
“饿。”
第二天早上,刘彦良被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醒,采薇来到他身前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饿,刘彦良一滚翻身起来去给采薇弄吃的。
“还饿吗?”采薇吃完碗里的东西,刘彦良问道。
“饿。”
“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刘彦良满心欢喜地端着碗出去,只是回来的时候,采薇又回到画卷里去了,这让他郁闷不已。
之后接连数天都是阴天,夜里浓云匝密不见月光,没了月华的浸浴,画卷里的采薇也走不出来。刘彦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只能祈祷着晚上不是阴天,耐心等着。
只不过他等来的是一声惊雷,然后是瓢泼大雨。雨水噼里啪啦砸落屋顶,雨势来得太快,根本没有给刘彦良修窟窿的时间,他只好端着木盆站在香案之上,接住了从窟窿落进来的雨水,直到风息雨停。
这一站,就是三个时辰,浑身湿透不说,饥寒交迫,高举的手臂更是僵硬无力。
刘彦良忘了一件事情,墨汁浸染不进画卷,雨水自然也不例外;可往往关心则乱。
次日清晨。
“饿。”
采薇仍旧是坐在刘彦良身前,她双手抱着胳膊时不时地摩挲着,刘彦良醒过来之后给她弄吃的,但采薇半口也没吃,只是一直盯着刘彦良喊着饿。
刘彦良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这不是饿,是冷。”
虽然昨晚的雨水没有落到画卷上,可是周遭的冷凉意却是将采薇冻得不轻,所以一大早走出来她会抱着双臂不断摩挲。
刘彦良给她拿了件衣服。
采薇还是觉得冷,抱着手臂的双手没有放下,脸色兴许也是因为冷的缘故白的没有血色。刘彦良又将自己盖着的被子裹到采薇身上,这才让她暖和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只要夜晚有月光,刘彦良第二天早上就能看见采薇。他教了采薇很多东西,虽然她原本就是一张白纸,但却学的格外得快,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能够和刘彦良正常交流。
只是那张脸,像是千年不化的坚冰,融化不出任何的表情,对此刘彦良也没有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天,采薇能够彻底成真,拥有情感。
那时候……
刘彦良眯着双眼,想着以后的事情,越想越高兴。
“刘彦良,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饭。”
“刘彦良,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盯着你是因为你好看。”
“要是别人好看,你也会一直盯着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刘彦良还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采薇又一次回到了画卷之中。
4
“刘彦良不是对采薇挺好的吗?”十七画忍不住插话道,偷偷看了一眼被禁锢在法阵里狰狞的采薇,“明明是这么好一男子,采薇怎么又说他欺骗了她的感情,最后怒不可遏吞了他?”
耶罗在专心致志地勾勒着一道道符文,没有理会,说来也奇怪,十七画一个道士反而看不懂耶罗的符文来路。
“因为都是假的。”采薇忽然停止了抵抗,她跌坐在法阵之内,凄惨笑道。
5
山中小屋,日升月落,时间一晃又过了数月。
在刘彦良的精心呵护照顾及教导下,采薇已经变得和一般正常的女子无二,她会说话,能读书写字,晓得东西的好坏;要说唯一不似正常女子的地方,那就是没有情感,面部仍旧是没有丝毫的表情,冷若冰霜。
刘彦良想着道士告知的融化之法,越来越觉得有心无力。
自己终究是不够好吗?他生出了这样的感慨,否则采薇应该会被自己感动,那冷若冰霜的情感也该被融化成溪水细流,在途径心窍的时候春暖花开才是。
但他也清楚,不是所有的好都能换来结果,感情更是如此。
采薇坐在草屋门口,她的视线一直看着正前方,她坐了一上午,直到刘彦良出现,她才起身回屋。
“彦良,我饿了。”
“彦良,这件衣服好看吗?”
“彦良,我想出去走走。”
………
采薇在刘彦良耳边说了不少的话,她虽然没有情感,但饿了冷了倦了累了都会跟刘彦良说,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成为了下意识的行为。
采薇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没有感情,却依靠着刘彦良,今天刘彦良出门的时间太久,她憋了很多的话没有及时说出来,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可为什么会这么不好受,她说不上来。
总之,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
有一日,刘彦良出门卖自己的画作,采薇还是一个人在家。村里的王二再一次来到刘彦良家里,其实在此之前他来过两三次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但今天,他瞧见了采薇。
“难怪刘彦良那小子性情大变,原来是家里藏了位这么娇滴滴的女子。”王二看身穿琉璃色衣裙的采薇,那如雪的脸蛋,粉色的樱桃小嘴,还有那缊着云雾秋水的眸子,顿时让他心里头躁动得厉害,那团火烧得他是口干舌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王二看着美艳的采薇直流口水,他也顾不得采薇是谁,只想着将她压在身下好生舒坦一番。
王二绕开了采薇的视线,委着身体蹑手蹑脚地来到门窗附近,悄悄打开窗户,他很小心,窗户发出的吱呀声很是微弱。
他来到了采薇背后,一把抱住了采薇的身体。
“娘子,莫怕,跟我快活,我能让你快活!,可就在这个时候,画卷里钻出来一条黑蛇,来到王二的身前缠绕住他的身体,最后将他整个人都是拖进了画卷之中。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处于兴奋之中的王二根本没有丝毫的发现。
王二消失,采薇恢复自由后,怔怔地来到画卷面前,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那张还是没有丝毫表情的脸,突然有了一丝享受之意。
如同惊雷落下,劈开心里的青木黑石,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刘彦良回来并不知道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他跟往常一样和采薇聊天说话,做好了饭菜两人一块吃饭,饭吃到一半,采薇就回画卷里去了。
王二失踪不见的事情在村子里传开,刘彦良也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没放在心上,那样的浑人本来就是短命的主,早收晚收都是天收。
王二会去哪里?难不成被人谋害了?
王二唯一的亲人哥哥四处找寻,他想起来王二和刘彦良之间有过节,王二总是拿刘彦良寻开心,会不会是刘彦良的报复?
他恰好在街市撞见了刘彦良,后者说没见过王二;至于是不是因为谩骂起了歹心,刘彦良只说他一心只想着画,哪里有空去在意这些。
话是这么说,王二的哥哥还是不信,他次日早上寻到了刘彦良在山里的草屋,来到了家中,刘彦良不在家,但是家里有位美艳女子。他跟王二一样起了贼心,打算在这深山老林舒服一番,只是还没有靠近采薇就被画卷里的黑蛇缠住卷进了画里。
这条黑蛇,要比上次粗大不少。
采薇舔了舔舌头,脸上多出来的不是享受,而是意犹未尽。她想着,这可要比彦良做的那些饭菜可口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吃那些饭菜了。
尽管不可口,却是不得不吃的东西,就好像……采薇形容不出来。
6
“彦良,什么是情爱?”
刘彦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采薇,接着瞳孔里的震惊变成失落。他以为采薇终于要成真了,可事实上,采薇只是抱着那本《聊斋异事》指着上面的内容问道。
她没有成真,所以不懂,所以会问。
“情爱……”刘彦良呢喃着这两个字,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往事,那片湖泊,那艘渔船,那位采莲女子,“像是三月里春风拂面,轻柔无端;像是八月里盛夏天,炽烈如火却又虚软无力;像是春天的出芽,夏天的繁花,秋天的果;还像是冬日里的冰雪,冷的很。”
刘彦良装模作样地哆嗦了几下,似乎眼下就有一阵寒气袭身。
“很冷吗?”
“冰消雪融之后,就都是暖意了。”他眯着眼笑道。
“为了情爱什么都能舍弃吗?”采薇又问。
“当然。”刘彦良很认真地说道,“什么世俗,教化,道义,纲常……就是生死也不为过。”
“你会吗?”
“自然会!”
“这书上说,男人的话信不得;尤其是男人在还没得到女人的时候,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这……”刘彦良挠着自己的脑袋,他突然窘迫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推说书是人写的,那人想的不对,所以这话也不对。
“不对?”
“不是不对,不完全对。”
………
“彦良,我饿了。”采薇这么一说,刘彦良就放弃了解释,立刻起身去做饭。
采薇看着他的背影,她眼里有闪烁的光,嘴边也有笑,可惜刘彦良没有瞧见。
又是一年中秋。
家里来了位客人,是个大腹便便脸上堆肉的富商,他进门之后眼珠子便直勾勾地盯着画卷上的采薇,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还没好吗?”富商质问道,“当时你说的可是只消十三月的光景,十三月算下来明天就是到期之日,要是明天还没有成功,承诺你的那三千金你也就别想拿了。”
她无家可归被穷书生收留,偷听他讲话才知被三千金卖给富商
“放宽了心,明日就好。”刘彦良此刻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醇厚,反而是多了些阴凉冷寒之气,他的面目也是多了些不怀好意。
“你这要是真成了,我那还有三位,都交于你做了,也不说九千金,那三位拢共给你一万金。”
“那我可就都笑纳了。”刘彦良笑道,那位富商也跟着大笑起来。
接着他们聊起了一些往事,而采薇也是从这些话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原本是千阳湖畔的采莲女,平日里撑着渔船在湖泊上穿行。那日回的晚了些,途中遭遇王家两兄弟调戏弃船入水而走,最后无意间上了条花船。就是那时候,她被眼前这位富商瞧见,富商动了邪心,先是重金谈妥了采莲女的父母,然后将采莲女骗到了自己府上。
当天晚上,她就被富商强占了身子。
采薇绝望之下,寻了短见。
再后来,富商听闻江湖上有岐山之法,能将人皮做墨画于画卷之中,再引魂魄归来重做成画中美人。富商遍寻之下,终于是找到了此人,承诺后者三千金,让他将采薇做成画中美人。
刘彦良和富商谈论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地传进采薇的耳朵里,香案之上的画卷在颤。
天刚拂晓,刘彦良和富商已经睡下。
采薇从画卷中走了出来,这一回的她还是面无表情,可是脸色煞白得厉害,她咬着嘴唇,眼神恍惚。她的身体还在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就像是被人推下了悬崖,她什么也抓不到,一种恐怖的感觉在心里头弥漫。
是书里说的绝望和恐惧吗?
采薇不懂。
她走到墙角,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她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眼睛早已经被泪水淹没。
“是这样吗?”她抽噎着,一条粗大的黑蛇迅速钻了出来,然后将熟睡中的富商拖进画卷。
“为什么会这样?”
采薇想不明白,就像是她看过的那些书里的情节一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做的和说的不一样,为什么人前人后说的也不一样。
“三千金吗?”
采薇忽然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突然狰狞起来,眼眶里的那些泪水沿着脸上的折痕汹涌而至。
“为什么!”
“骗子!”
采薇嘶吼出声,画卷里的黑蛇钻进了她的身体,随后她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刘彦良吞掉。
7
“真是这样?”十七画听完后难以置信地看着采薇。
这时候耶罗的符文终于是画完了最后一笔,霎时间金光涌动,光芒稍淡之后,已经被采薇吞掉吃进肚子里的刘彦良出现在金光法阵之内。
画面是那天月圆中秋夜,刘彦良上山回家的路上碰见那位道士。
“年轻人,这画卷可不是寻常物。”
“当然不是寻常物。”
“她是你心爱之人?”
刘彦良一下子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道士,不知道他为何能晓的这些。
“是。”
“这世上可没有起死回生之术,人死了便是死了,想要留存于世,只能化妖。”
“她是我心爱之人,纵使是妖又如何?”刘彦良说的毫不畏惧。
“她想成妖也是难事,就算是我也没什么把握。”
“你……你是那位……”
“还算聪明。富商找我以三千金作画,只为将采薇留住以图享乐,不曾想竟有阿猫阿狗之辈偷走画卷。”道士微微笑道,这话是有责问之意,只是道士脸上却没有半分火气。
“你要把这画抢走!”刘彦良目露凶光,他盯着道士手里的画卷,心下盘算着该如何出手。上一次是趁着道士酒醉偷的,真要从会道法的道士手里抢夺东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道士大笑了几声,“三千金而已,我只是不愿糟蹋了这幅画作。”
“我视之如自身性命,何言糟蹋?”
“她若成不了妖,从画卷之中走出,就是糟蹋。”
“罢了,念你痴情的份上,这画作送予你便是。还有此物,……”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没有此物吸食月华灵气,难生造化。”
刘彦良闻言,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感谢。
“是爱也好,是恨也罢,都是助其成妖之法;但吞恨是轻巧之法,食爱却难如登天。”
……
画面一转,来到了屋内,刘彦良坐在香案前,他看着画卷中的两滴墨,他很清楚村里头失踪的王二和他哥哥是被采薇吃了。他也能感受的到,采薇渐渐有了情感。
吞恨是轻巧之法。
王二和他哥哥当年调戏过采薇,正是因为他们的穷追不舍,采薇才会弃渔船入水,而后又误入花船之上碰见船上喝花酒的富商。
刘彦良上了三炷香,王二也好,王二哥哥也罢,都是他引来的,但他不后悔。
如果采薇能够成妖,真真切切得在这世上活着,纵使犯下滔天的罪孽,他也在所不惜。还差一个……恨之极,便是当年的那位富商。
刘彦良假装自己是当年同富商交易的道士,去了一趟富商家中,让他月圆之夜来山中草屋等待画作功成。为的,就是让采薇能够将她身前最大的恨吞掉从而成妖。
刘彦良策划好了一切,只是他没料到,那番假话会被画卷之中的采薇悉数听见,承受不住这番事实的采薇,一怒之下也是将他吞了。
“不……这不可能!”采薇睁着眼,如遭雷击,瞳孔里血丝密布,不一会儿便流出鲜红的血来,“我不信,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骗子,你也是骗子!”
耶罗看着眼前已经渐入疯状的采薇,叹了口气,她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落下金光大阵将采薇笼罩其中。只是一盏茶的功夫,采薇周身的黑气消散干净,她回到了画卷之中,巧笑嫣然。
她有了情爱,可让她生出情爱之心的人却走了。
屋顶窟窿由黑色石头形成的法阵变回石头落了下来,耶罗伸手接住。指尖灵光一跃,石头訇然一声碎裂开来。
8
“耶罗,你刚才使得是什么法阵?”两人走出草屋,十七画想起方才的大阵,很是好奇地询问,“照理来说,法阵走的都是天干地支五行纲常,可刚才的大阵却不在其间,甚是诡异。”
“喂,耶罗,你倒是说话啊!”十七画见耶罗一动不动,走上前去。
谁曾想,耶罗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口鲜血喷在他心口处。
“耶罗,怎么了?”十七画没注意到心口的血。
“你的剑,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此事来?”十七画纳闷不已。
“他来了。”耶罗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终究是不够小心,竟然会着了他的道。”
“他?”他还没等到耶罗的回答,近处的草屋轰的一声倒塌,一团黑气冲天而起,随后也是落入地面,形成一道人影。
十七画盯着不远处的人影,大惊失色。
“刘……刘彦良!?”(原标题:《释梦使: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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